他们觉得,方初被打击了,疯魔了,不肯看,不肯承认,就像蜗牛一样把自己缩在壳里,躲避起来,不愿正视现实。
若那尸体真不是方无适,他应该欢喜,而不是现在这样子。
方初没心情理会众人,只顾想儿子处境。
吴氏的哭声不再清晰,飘渺、悠远,随江水流向远方……
方瀚海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哭吧儿子!别压着。爹陪你哭。在这里放声哭,回家可不能哭了。你要记住,你还有媳妇,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她;你还有无莫和无悔,你要护着他们。你不能在他们面前伤心,越是这时候你越要挺住……”
方初转身,茫然看着从不假辞色的父亲喋喋不休,忽然叫道:“爹!”
方瀚海道:“儿子,爹在这里陪你!”
方初道:“那不是无适!”
方瀚海忍住泪,道:“是。爹也觉得……不是无适。”
方初觉得他言不由衷,又重申道:“那真不是无适。爹,你说无适现在在哪呢?”
方瀚海看着认真询问他的大儿子,悲痛迅速转为怒火。
他命方则守护大哥,自己向夏流星走去。
夏流星正在仔细询问仵作验尸情形,又命发现尸体的村民在旁等候,忽见方瀚海阔步走来,忙停住,凝神以对。
方瀚海恭声问:“不知大人可有发现?”
虽是请问,却暗含咄咄气势。
夏流星被他目光笼罩,呼吸一滞,清楚意识到:若自己敢说方无适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溺死,或者有可能被方家那个叫赤心的丫鬟蓄意推入江中,只怕他当场就要发难。
方无适死了,方氏的怒火会席卷哪些人,谁也无法预料。
夏流星只知道,他必须不遗余力地彻查此案,还方家和郭织女一个公道,才能确保好容易挣来的仕途不会再次断送在江南。
他正容道:“本官觉得蹊跷。”
方瀚海问:“哦?蹊跷在哪?”
夏流星道:“令孙已经失踪五六日,若当时不慎失足落水,尸体早该被乌油镇人发现。那里水道密集,错综复杂,若非发洪水,是不可能将尸体冲到这里来的。
“如今尸体在此出现,看似被江水冲来,其实不通:这里一无弯道,二无阻碍物,滔滔江水,怎地遗留下他?分明是人为。
“再看仵作验尸,若是自然溺水,又泡了这些日子,那玉佩,那项圈,怎地还能完好无损?项圈毫无锈迹,系玉佩的丝绦结实紧密,并不松软腐烂,可见是才挂上去的……
“依本官看,这尸体到底是不是方无适,还难以证实。
“不过,也不排除凶犯先扒下方无适身上能证实身份的信物,后来情况发生变化,又不得不将配饰重新挂上去……”
他确对尸体的身份有些怀疑,言语间便留了后路,给方家一丝希望和安慰的同时,又不排除其他可能,思虑十分周全。
随着他述说,方瀚海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夏流星,并非平庸之辈,是有真才实学的。
方瀚海也十分希望尸体不是孙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向他寻求支持,因问:“大人以为,凶犯先拿了信物,是贪心吗?”
若不是贪心,那这尸体就不是方无适,是替身。
夏流星道:“贪心也不无可能。但还有其他可能。比如,若他拿了这信物,数年后让一长大成人的方无适出现在此。方家会怎么做?”
方瀚海点头道:“此招狠毒。”
心重重一落,失望又难受。
夏流星道:“还有其他可能,一时也难以分析得尽。还请方老爷放心,本官定当全力彻查此案,捉拿真凶,为令孙讨还公道!”
方瀚海道:“好!那草民便仰仗大人了。”
再次躬身抱拳,大礼拜谢。
他自称草民,夏流星哪敢真当他是草民,又不愿对他卑躬屈膝,忙道:“此乃本官职责,乃分内事。方老爷不必称谢。”
这标题忒恐怖了,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别的好的来,只好用这个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