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苦涩地想:若是早诊出来,还会出这么多事吗?
大太太也满心凄苦,原来人家身子一点问题没有,自己真是傻,被林姑妈使得团团转;又想清哑也可恶,身子没事也不说,还在清园躲着不出来,弄得好像有大毛病似的。
方瀚海对方初道:“带你媳妇随我去灵堂。”
他没说做什么,但方初很明白他的意思,应道:“是。”
头七是阴魂返家的日子,为免死者牵挂,惊了亡魂,家人置办了各种祭品后,都要回避,所以方家众人都在厢房守夜。
头七夜晚,家人还要缅怀死者,让亡魂安心离开。
方初去到里间,见清哑躺在矮榻上,雪白的脸儿没有颜色,又欢喜又心疼又担心。想要叫她回房歇息,当着严氏等人又不敢说。怕说了反让清哑被人骂轻狂。这不比别的事,可以不做或者让人代做,亲长去世,连头七都不守,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在榻边坐了,轻声问:“可好些了。”
清哑微微点头道:“好多了。”
方初俯下身去抱她,道:“今天是头七,祖母要回来的。我们去灵堂,告诉祖母你怀孕了,让祖母听了高兴,也保佑你。”
心里却想:不求保佑,只求祖母让清哑回去歇着,别在这守着了。这都是做给人看的。孝顺也不在这上头,孝顺在心里头。
清哑点头道:“好的。”
严氏道:“这合适吗?别惊着了。”
方初道:“我陪她去,父亲也去。”
严氏听说,忙道:“那我也去。老太太听说清哑怀孕,肯定高兴,不会吓她的。”
方初道:“正是这个话。”
清哑道:“我不怕。”
她也遗憾,若是早发现怀孕,老太太一高兴,会不会多活些日子呢?
方初便扶了清哑,随方瀚海严氏来到灵堂上。
寂静的夜晚,闪烁的灯火,白色的帐幔,黑色的棺木。
父子婆媳在棺前跪了。
方瀚海点燃一束香,三叩首后,望空喊道:“母亲,一初媳妇怀孕了,母亲听了可心安?母亲放心走好!”
严氏也叩头道:“请母亲保佑清哑,保护方家!”
方初也道:“请祖母放心,孙儿定会振兴方氏!”
三人似相送、似召唤,声音里带着悲意,清哑听得忍不住滚滚泪下。泪眼朦胧中,她默默环视灵堂:棺上棺下,白幔前后,乃至于屋顶和墙角,想寻找老太太的魂魄,想再看老人一眼。
遍寻不见,脑中浮现与老人接触点点滴滴:
开始,最反对方初娶她的就是老太太,很无情。
最后,最维护她的还是老太太,很公正很有情。
老太太用自己的选择和决定告诉清哑:身在大家族,何时该有情,何时该无情;何时该隐忍,何时该强势。
没有太多的说教,却令清哑明白很多道理。
清哑又怀孕了呢。猜猜这个小包子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