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举着酒杯,看着杯中清亮的液体,缓缓道:“我们家可不像你这样麻烦,规矩就是要纳妾开枝散叶。父亲的妾有两个是祖母给的,还有一个是从外抬进来的。本来,她们若能安分守己,我母亲也不理会。那一个从外抬进来的,居然仗着有些个才情,还生了个儿子,就妄想压过我母亲,整天惹事。她设了个一箭双雕的计,害得另一位姨娘滑了胎,却栽赃到我母亲头上。我盯了她好久了,把这事查清,把她揪了出来,将她母子都打发了出去。这件事上,我虽是儿子,父亲却不敢说半个字。我成亲时,那姨娘原想求父亲要过来,我说不许!”
郭大全问:“那你那弟弟现在……”
方初道:“在祖籍经管一处买卖。毕竟是父亲的儿子,不可能真不管了。父亲也会去看他们,只是不让他们回来。”
郭大全听得出神,忘了喝酒吃菜。
方初端起酒杯,示意他对饮,一面微笑道:“勤哥儿这样厉害,对郭家来说肯定是好事。只是你往后行事可要小心了。”
郭大全举杯和他碰了下,道:“小心什么?我又没起歪心。”
方初瞅着他微微一笑,没再多说,心里却想:为一个女人丢出五千两,他怕是连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他已经对冬儿动了心,不过和大嫂感情深厚,且为人厚道,不愿让大嫂伤心罢了。
又喝了一杯,方初问道:“大哥怎会想出这样主意?倘或那刘虎捡了银子隐匿不拿出来,却依然如故,大哥不是白丢了?”
郭大全道:“这你就不懂了。”
方初笑道:“愿闻其详。”
郭大全道:“你是世家子弟,几千两银子当然不放在眼里。你不会明白一个乡下穷汉,忽然得了五千两银子是个什么情形。”
方初疑惑道:“什么情形?”
郭大全冷笑道:“张狂!原先不敢干的事他也敢干了。原先不敢想的他也敢想了,他原本就疯的忘了本,这时更容易出错。”
方初点头道:“我明白了。此暴发户是也。”
郭大全道:“我以为他还会折腾一阵子,谁知转头就纳了那寡妇做妾。人家打上门来。他还能有个好?”
刘虎把性命折腾丢了,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方初本觉得他这事办得荒谬,此刻想来却有些心惊,感觉这一手居然有些像谢吟月的风格。
他问道:“那五千两刘虎只买了宅子,还有呢?”
郭大全道:“我也疑惑呢,剩下的银子都没影了。难道是被那寡妇昧下了?这事又不能明说,想问也没处问去。”
方初道:“还是别管了。省得又扯出事来。”
酒足饭饱,两人各自散去。
方初出来。黑风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话。
方初便转向小石桥去了。
一位三十来岁的儒生正等着他。
“方少爷。”
“林先生。”
“西北一切照方少爷吩咐,已经开始了。”
“哦,但不知先生此来有何事?”
“世子问:这点人手和织机,一年赚的钱还不够开销殿下训练的十个暗卫,要熬到猴年马月?”
林先生公然说出“殿下”“暗卫”,方初听得一惊。
面上,他只微露诧异,却未细问,表现恰到好处。
“请先生转告世子和殿下,万不可操之过急。”
“可是西北原本那些棉纺织作坊。背后都有朝堂势力支持,我们这还没开始经营呢,他们已经虎视眈眈。寻衅挑事了。”
“正要如此。下一步这么办,我说,你且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