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身就是人证!
她用行动说明了真相!
她用生命将谢家逼到了绝境!
她也不担心她的儿女,因为,她活着才会两难:一头是名节,一头是骨血,妻不妻、妾不妾,无论怎样选择都会遭人耻笑;她死了,给儿女留下一个刚烈的母亲,也给他们留下了退路。
最可怕的是,她激起所有人的公愤,连夏明杰都开始不顾一切地反咬,将过去现在所有事招供出来,为她讨公道。
谢明理心中翻江倒海,但欧阳明玉已经死了,他无法对她泄恨,他便仇恨地盯着严纪鹏,喊道:“你逼死她了!你满意了?”
又对夏明杰骂道:“你这狗官!”
严纪鹏伤心未减,岂能容他!
他笑出了眼泪,道:“满意!很满意!这毒妇早就该死了!”
谢明理目眦尽裂,叫道:“严——纪——鹏!”
夏明杰则道:“不错,这毒妇要不死,天理难容!”
谢吟月跌跌撞撞爬过来,痛哭道:“娘——”
她心中又平添一段恨:欧阳明玉死了,人人都同情她;母亲死了,他们还不满足,还要咒骂她,这都是因为谢家家道衰落了。
谢家为什么会衰落?
因为郭清哑,因为郭家!
她一定要郭清哑生不如死!
一会儿的工夫里,一双姐妹皆死于非命。
欧阳明珠到底是蓄意谋害并顶替姐姐之名,还是为欧阳家着想、并为了让严纪鹏死心,不得已才顶替姐姐之名,成了谜。
夏织造供称谢家暗示他、促成他图谋欧阳明玉和郭织女,无论是二十五年前,还是二十五年后,都没有任何真凭实据,都是他自己一面之词;他所谓的暗示语言也都平常,比如郭织女自小没有老师教导,比如她忽然声名鹊起等等,都无法证明是谢家唆使人参与其中。
谢明理悲愤控诉,说他将污水往死人身上泼。
谢吟月不做任何辩解,只抱着母亲的尸体痛哭。
王大人无法审定,只能待查。
不管怎样,谢家的危机却因此解了。
欧阳明珠虽害得欧阳明玉这般下场,但她自己也赔了性命,死者为大,方初本该唏嘘的,然他面对谢吟月的哀哭却没有半点同情心肠,甚至痛恨不已,并觉得心寒心塞。
别人或许不知道欧阳明玉今日对谢吟月高抬贵手,放了她一马,方初却知道。欧阳明玉在夏家庄子与清哑夏流星相处了三天,对夏流星陷害并掳走清哑的内情很是清楚,简直就是二十多年前她自己遭遇的重演。她在上堂前,曾表示决意要揭露谢家母女真面目,狠狠打击谢家。可是,刚才她却没有这么做。不是忘了,而是她心软了。她注视谢吟月那一刻,方初在旁都看到了。
可是,同为姐妹的欧阳明珠是怎么做的?
她不但没有悔改之心,临死前还狠狠踩了郭清哑一脚,既挽救了谢家和谢吟月,也为女儿打击了对手,堪称绝地反击。
这种行径,方初如何会同情她!
郭守业看着这情形,浑身发颤,手冰凉。
他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他的清哑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像欧阳明玉一样下场的。
郭大全紧紧攥着爹的手,安慰他:“没事,没事。”
经过这一幕,审讯夏织造再没费什么力气,他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罪行都交代了:他和欧阳明珠合谋,偷梁换柱,囚禁了欧阳明玉;他陷害郭织女,确实想将二十多年前的事重演,就是利用郭盼弟偷梁换柱,将假织女烧死,将真的囚禁到庄子中,以满足他儿子的夙愿;还有他历年来与湖州临湖州两地官员的勾结、他所有贪赃枉法欺压商贾之事、他采用各种手段聚敛的财产、郭家专利案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书吏记录了一张又一张纸,可谓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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