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松柏院来的路上,她就听郭勤和巧儿说严暮阳那些表姐妹们怪巧儿当时不对长辈说明情况,所以才惹出今天的事。她就很不痛快。严暮雪她们毕竟是小孩子,这么想还情有可原;梅氏这么想,若是私下说还罢了。当着客人面这么说,无异于打郭家的脸。
她定定地看着梅氏。道:“是梅子陵威胁巧儿,不让她说。”
她郑重的口气,令梅氏笑容再次僵住。
吴氏落后一步进来,和陈氏边走边说话。
她听了梅氏的话也很生气,只碍着陈氏,不好发作,见梅氏越说越不像话,便受不住了,看向身边的陈氏。
陈氏气得肝疼,陷入回天无力的窘境:若当众分说缘故,会得罪梅家,因为人家刚才已经道歉认错了,还揪住这错不放,太不给脸面;若不分说,又得罪郭家,当着许多人,说人家才几岁的小女孩心机深沉,谁受得住?
她用力闭了闭眼,心下一转,有了主意。
她换上笑脸,越过吴氏先走进屋。
先冲众人一笑,然后佯对梅氏嗔道:“你想的倒好。那梅子陵和陈斌两个合起伙来撒谎,异口同声说巧儿是自己摔倒的,巧儿能怎么办?小女孩子家,那能跟男孩子比,可不就把委屈自个吞了。”
说毕,又向吴氏道:“我那个侄孙子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做了错事不认,没一点担当。回头我要好好教导他,让他也来给巧儿道歉。”
又对梅氏道:“刚才过来,你嫂子正找你去呢。”
恐她再出惊人之言,要指使她离开。
梅氏见婆婆眼中射出严厉的神色,半个字不敢说,忙告退了。
这便是陈氏灵机一动想到的应对之策:拿自己娘家侄孙陈斌作筏子,梅家就不好说的了;再者,她没怪梅家养的不贤女儿给她丢人,他们还有什么好理论的!
吴氏见陈氏处理公平,也感激,也愿意给面子和台阶,遂一边坐下,一边笑道:“小娃儿都这样淘气,我家的不也是。刚才还说呢。弟妹别骂他们了,不然我这脸上可下不来了。叫我说,这是好事——他们不打不成交。瞧,刚才对着赔礼,就有说有笑的了。往后啊,他们几个说不定比谁都处的好呢。唉,我就佩服你们这些人家,家教真是好!”
刚才,郭勤和严暮阳来找梅子陵,也道歉了,双方已经和好了。
陈氏笑容满面道:“可不是。听我家老爷说,严暮阳刚来的时候也和郭勤闹了一场。郭勤还把严暮阳裤子给扯脱了。结果,这两人现在比谁都好,像亲兄弟似的。”
她索性多说一句,将扯裤子事件说成郭勤所为。
吴氏也乖觉,呵呵笑道:“为这个,我那皮猴子挨了好一顿打呢。”
这算是默认了。
众人都诧异:严家这么说,郭家又认了,难道真是如此?
不然,郭家怎肯吃这个闷亏!
陈氏扭转形势后,便不再多说,在各人跟前打了个转,吩咐丫鬟上好茶好点心果子招待众人,又请严二太太甄氏招呼大家,她便推说还有其他客人要应付,便离开了。
来到一处安静的房内,她立即命人去叫梅氏。
等待的时候,气得胸脯不断起伏,悔不当初:
何苦为了一口气和老爷较劲,非要娶梅家女呢?
都是过去的事了,难道他还能和欧阳明玉再续前缘不成?
这次,老爷对谢家意见这样大,力主外甥和谢家退亲,可不像还把欧阳明玉放在心上的样子,是她当初心胸狭隘了。
她吞着自己种下的苦果,苦涩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