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方菡娘针对她开口时,吃亏的都是她。
安如意脸上的表情就僵了几分,过了好半晌,才重新自在了些,仍是有些不自然道:“菡娘妹妹哪里话,只是一想到姑姑……我心里头就难受得紧。”
方菡娘点了点头,没有接安如意的话茬,只是转了话题:“听说安姑娘家里头还有几个庶兄?”
安如意猜不透方菡娘是什么意思,又不好在平国公老夫人面前不搭理方菡娘,只得干巴巴道:“是,有那么几个。”她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道,“菡娘妹妹突然说这个是做什么?”
方菡娘点了点头,声音轻轻叹着,很是轻描淡写的模样:“没什么,只是想来,以安姑娘这般性子,每每想起自己的那几个庶兄,应当每天都很为自己的母亲感到委屈伤心了……真是孝顺至极啊。”
安如意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冷汗差点沿着脊梁流下去!
她就知道,方菡娘一开口准没好话!
这不,明里是在说她孝顺,实际上不就是在她说装模作样么,自己父亲纳了侍妾有了庶子自己不去为母亲忧心,却跑来替她姑姑忧心?!
安如意恨得牙都痒痒起来了,眼神微微眯起,瞪向眼前的方菡娘,恨不得一口咬下方菡娘的肉来。
为什么,她总是在针对她!
而在这时,外头婆子的传话拯救了安如意的尴尬。
“老夫人,二夫人求见。”
平国公老夫人还在品方菡娘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一听这个,愣了下:“请二夫人进来吧。”
自打事情出了之后,安二夫人这还是头一次来芙蕖堂。
平国公老夫人因着刚在安如意面前承认了阮家对不起安二夫人,心里头也存了几分对安二夫人的愧意,这次见到安二夫人,竟是不等安二夫人同自己问安,先问了安二夫人这几日可好。
安二夫人心里头明显有事,她根本就没在意老夫人先同她问话的——这几乎是婆媳之间的大忌了。她心里有事的应付了几句,见安如意也在平国公老夫人这里,只是神色间顿了顿,并没有往心里头去。
安二夫人这般恰到好处的过来,解了安如意的围。安如意趁势从老夫人身边站起来,走到安二夫人跟前去,搀着她坐下,一副很心疼安二夫人的模样。
“姑姑,这几日想来你一定心力交瘁的很,看这才几天啊,你就憔悴成这番模样了。”安如意这话里头带着哭腔,虽然哭腔是假的,但这话却是没假。
安二夫人确实整整瘦了一圈,人也显得憔悴了几分。
安二夫人不耐烦的应付了安如意几句,她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就结束了话题,径直望向平国公老夫人,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把话说了出来:“娘,阮二他说要接那外室进府,纳为妾室。”
安二夫人面上平静无波,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方菡娘却知道,安二夫人的心情定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
若是真心如死灰了,哪里还会特特跑到芙蕖堂里头来,告诉老夫人这个消息!
平国公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胡闹。”
安如意心里头则是大喜:纳为妾室?那不就是说阮家更对不住她姑姑了?当年可说好的,四十无子才可纳妾,眼下她那白表弟虽然羸弱了些,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二老爷的儿子啊,这不是言而无信吗?
他们阮家大大的对不起她安家啊!
安二夫人嘴角浮起个嘲讽的笑意:“娘,儿媳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过来向您讨个主意。这么偌大一个平国公府,我们家老爷还是头一个纳妾的……儿媳实在不知道如何操办。”
“操办什么?”平国公老夫人不悦道,“胡闹,那女子一直在外头当着不清不白的外室,这么多年没说,可见是很愿意的,就让她继续当下去。”
平国公老夫人顿了顿,骤然想起来之前方菡娘同她说过的,那女子生的孩儿已经夭折了。
对于一个刚失了孩子的女子来说,她就这样拒绝了那女子的进府,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
平国公老夫人反而犹豫了。
安二夫人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深了,她点了点头:“儿媳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老爷不这么想。”
安二夫人的神色淡了下去,变得有些不怎么好看:“他坚持要纳她进府。”
安二夫人越是这样,平国公老夫人就越觉得她那个混账二儿子真是太混账了。
“二老爷呢?”平国公老夫人眉眼沉沉的,“把他喊来,我亲自问问他到底想怎样!”
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怒气,代表老夫人已经有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