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像爹跟我们一起养一样。”方明淮满怀憧憬的看着窝里的小鸡小鸭,嘟囔道,“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能长大。”
方菡娘跟方芝娘都有些心疼。
这个小弟还没出生,他们爹就失踪了,他自生下来就从来没见过爹长什么样。之前在六叔家,方菡娘就发现了,有时候淮哥儿也会偷偷趴在窗台上,看六叔在院子里带着小明河玩,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方菡娘叹了口气。
晚上带着弟弟妹妹入睡时,方菡娘万万没有想过,第二日会是那般兵荒马乱。
这一夜方菡娘睡得都不太安生,隐隐约约听到些乱哄哄的声音,她有些暴躁的用被子蒙住脑袋,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日一大清早,方菡娘是被踹门声吵醒的。
两个孩子还睡得沉,方菡娘揉着头坐起来,看了眼窗外尚未完全放亮的天色,估摸着大概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连忙套了件衣裳,趿了拖鞋,急急的去开院门。
那院门不及成人高,方菡娘一出了院门,就看见院门后露出半个头,看样子是方艾娘,发髻微乱,正在那一脚接一脚的用力踹门。
方菡娘就有些恼了,你特么大清早不睡觉跑来踹门很有意思吗?
方菡娘冷着一张小脸,冷冷道:“你要是打算给我家换个新门,你就继续踹。”说完,双手抱臂站在院子里,冷冷的盯着方艾娘。
方艾娘愤怒的又踢了一下门:“换什么换!奶奶生病了你们还有心情在那睡觉!我们都忙了一夜了!”
方菡娘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方田氏生病了跟他们有什么干系,还不让睡觉了?
八成是方艾娘心里不平衡,同样是孙女孙子,他们二房的能在那安然大睡,而她得忙里忙外吧?
方菡娘撇了撇嘴,方田氏疼宠方艾娘,苛待他们二房的时候,怎么不见方艾娘心里不平衡了?
“生病了就去看病,你把我们喊起来也没用。”方菡娘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转头就要回屋里继续睡觉。
方艾娘被方菡娘的态度惊呆了,回过神她更加愤怒的踢着门板。这还是当初围篱笆的时候,六叔用破门板给装的门,并不是十分结实。本来就摇摇欲坠了,方艾娘这般暴踹下,那门板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院内,扑起大片尘土。
方艾娘被吓了一跳,随即又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胆子一壮,色厉内荏道:“方菡娘,你别太过分了!即便分了家,二房也还是得孝敬奶奶!”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二房毕竟只是分出来单过,并没有跟方家断绝关系。他们姐弟三人还顶着方家子孙的名号……方菡娘微微皱了皱眉。
这点真是太讨厌了。
“说吧,到底想干什么。”方菡娘意兴阑珊的很,就连门板的事,她都提不起兴趣跟方艾娘计较了。
方艾娘怒瞪着方菡娘,伸出一只手:“拿钱!我爹要送奶奶去县里看病!各房都要出钱!”
这钱确实是不能省的。
方菡娘淡淡道:“你就在那等会儿。我去拿钱。”说完看都不看方艾娘一眼,转身进了屋。
方艾娘见着方菡娘这模样就觉得分外不爽,跳脚道:“当我稀罕进你家吗!”
方菡娘没搭理她,回屋拿了一块银子,方芝娘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迷迷糊糊的问:“大姐,怎么了?”
方菡娘拉了拉小家伙的被子:“没事,你继续睡。”
方芝娘对大姐很是信赖,闻言又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方菡娘拿了块银子,出了屋,直接扔给方艾娘。方艾娘下意识的接住,摊开手心一看,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嚷嚷开了:“怎么只有一两!这也太少了!”
方艾娘想起她来之前,她娘小田氏千叮咛万嘱咐过,说她奶奶这次这病蹊跷,上吐下泻的,吃了李瘸子的药也不见效,去医馆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最起码要让二房掏个五两银子!
这五两跟一两,着实差太多了些!
“没钱。”方菡娘不耐烦道,伸手就要去拿方艾娘手上的银子,“嫌少就别要。”
方艾娘生怕方菡娘再拿走,手攥紧银子背到背后,不满的斜着方菡娘:“还说没钱?昨天有人都看到你又带你弟你妹去县城买东西了!”
方菡娘抬眼,声音冷淡的很:“是啊,所以钱都花了啊。”
那是她方菡娘的银子,她乐意给她弟弟妹妹花,关她方艾娘什么事!
“有钱瞎买,没钱拿出来给奶奶看病!”方艾娘终于想起她娘教的说辞,连忙道,“你这样,以后方明淮上了学堂,他先生知道了也不会看得起他的!这银子,你至少得拿五两!”
好啊,长进了,还知道用淮哥儿来威胁她了?
方菡娘危险的眯起眼,冷笑一声:“淮哥儿怎样你就不用管了。我二房分家时也不过分了一两银子零着八十个铜板,我现在拿出一两来,搁谁说谁都挑不出半分话头来!说到这,我倒是想知道了,说好各房都拿钱,让我二房三个孩子拿五两银子,那你爹又该拿多少?!这眼下还没去县里看病,就让我二房三个孩子掏五两银子,这话说出去,也不怕让别人戳你家脊梁骨!”
方艾娘被咄咄逼人的方菡娘问的说不出话来,她步步后退,最后跳了起来:“你不怕被人笑话就算了!奶奶还等着看病呢!”逃也似的跑了。
方菡娘冷笑一声,也不管那被踢烂的门板,回屋自去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