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民女还要继续往下背么?”见中元帝看了过来,秦素巧笑着语道,一拂裙摆,安然入座。
“你方才所言,从何处而来?”中元帝像是终于从某种情绪中走了出来,此时再度满脸阴沉。
那种惶遽的神色,在这一刻已然从他的脸上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肃杀与冰冷。
然而,无论他的气息如何变化,他对秦素的一再纵容,却还是显得极为反常。
秦彦柏抬起头来,觑了一眼中元帝,眉心微蹙。
秦素方才分明就是在背什么先贤的文章,纵然不知这文章的出处,但他大概能听出来,那应是一篇讲述治国的文字。秦素所言,应该是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通,连意思都没背明白,就被中元帝打断了。
很显然,中元帝不仅听懂了秦素在说些什么,甚至可以说,他是被这段文章给吓住了。
他没叫人把秦素叉下去,而是与之对话,便是最好的证明。
秦彦柏虚着眼睛看向了秦素。
真是搞不懂。
秦家这个六娘子,真是叫人搞不懂。
“你是从哪里……”中元帝再度开了口。
分明就像是想要问些什么的样子,只是,才说了这五个字,他却又住了口,面色阴沉、眸光晦暗。
“陛下这样问我,我可不敢明说。”秦素的态度十分轻松,中元帝的态度对她似是全无影响:“当然,陛下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就在这儿把话都给说了,也免得旁人好奇。”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了一旁的两位皇子,又扫过了还没被押出去的两位皇子。
中元帝阴冷地看着她,蓦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那个瞬间,他整张脸都隐在了锦帷投出的阴影之下,再无人瞧见他的神情。
“陛下要不要猜一猜,猜猜我知道多少?”秦素对着那片阴影说道,面上的笑愈发明艳。
“故弄玄虚。”阴影之中,传来了一声冷斥。
秦素掩袖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自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向中元帝的方向晃了晃。
众人凝视看去,便见她手上拿着一只细竹筒子,那竹筒的两端用蜡封死了,里头似是塞着什么东西。
“劳驾,哪位得空儿,把这东西呈予陛下瞧瞧。”秦素往左右看了看,甜笑着语道,复又看向了中元帝,唇瓣轻启,吐语如珠:“这里头的东西,想必能叫陛下更明白一点儿。再,我还想告诉陛下,这东西的真本在我的手上,陛下瞧见的,不过是个抄录下来的副本罢了。”
中元帝没说话,唯放在案上的手微微一抬。
立时就有一个金御卫走过来,将那竹筒取走了。
不过,那金御卫取过竹筒之后,却并未直接交给中元帝,而是先将那竹筒放在耳旁掂了掂,复又以鼻嗅之,又将那竹筒上上下下全都给捏了一遍,却是在仔细检查这竹筒有无机关。
秦素一点也不急,施施然地端起了茶盏,一脸兴味地看着那金御卫验竹筒。
待全部查过之后,那金御卫便朝着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点了点头。
那首领上前接过竹筒,向中元帝的方向看了一眼。
中元帝依旧没说话,只动了动手指。
那首领便以两指夹着竹筒,其中的一端正对着秦素的方向,手指用力,轻轻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