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实不敢相信,那个温柔地帮着公主殿下擦拭血迹的男子,会是他家冷冰冰的主公。
“轰隆隆”,远处再度响起了雷声,声势十分惊人。
“将要落雨了。”秦素有些焦急地说道,一面不停地抬头看天。
风里已经有了几许水意,若是一会儿下起雨来,淋潮了衣裳,就算有人证,她也不容易说清楚。
桓子澄手下的动作始终很稳,语声亦是平静的:“无妨的,有哑叔在。”
秦素侧头想了想,便也释然,点头一笑:“正是。有哑叔在,便是天上下着刀子,想来亦是无事。”
桓子澄许是心情甚好,此时居然还开了句玩笑:“哑叔在手,万事无忧。”
秦素闻言便掩唇笑了起来,凑趣地道:“哑叔出马,一个顶八。”
桓子澄闻言,唇角向上扬了扬,眼底蕴着笑意,秦素亦是轻笑出声。
哑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抓了抓头。
他平常鲜少有这般举动,如今却实在是被这两人给惊到了。
在这一刻,他忽然就有了种强烈的感觉:他其实是个外人,而那两个才是一家子。
好在桓子澄很快便拭净了血迹,离开了秦素的身畔,那种怪异的氛围,亦就此消散。
秦素轻提裙摆,小心地将每个细处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再无半点血迹,这才笑道:“尊府神药果然天下无双,居然一点血迹都没了,且衣裳也还是干的。”
“宁宗配制的药,向有奇效。”桓子澄不经意似地说道,看向了哑奴,向他微微颔首:“有劳哑叔,将殿下送去紫鬼那里罢。”
哑奴应了个是,上前就拎起了秦素的衣领。
秦素知道,她马上就又要体会到那种流星飞去般的感觉了。于是,便在哑奴纵身而起的前一瞬,她飞快地向桓子澄说道:“桓郎勿忘明日之……”
那最后的一个“约”字,终究被哑奴的那一跃,抛去了半空。
桓子澄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面上的温笑渐渐散去,神情冷峻、目露沉思……
当秦素终于在临风小筑安坐下来的时候,金御卫还不曾找到这里来。
她坐在椅上往旁看了看,但见这屋中是一水儿的黄花梨家具,门前的六扇屏风上绣着五柳先生的《拥炉图》,绣工非凡。
秦素见状,便暗自点了点头。
这屋子布置得很华丽,但也不算有章法,倒是与徐紫柔小户寒族的出身很合衬。
只是,当她把视线转向旁边的两个小宫人时,她的面上便露出了疑惑。
那两个小宫人侍立在屏风的左右,束手垂眸,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对于凭空出现的晋陵公主,全无半点相疑。
方才哑奴将秦素带过来时,分明就在这两个小宫人的眼皮子底下,可她们就像是木头人似的,仿佛根本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