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婉净过了头脸儿,便坐在细蔑锦垫上闭目养神,今日她起得比往常都早些,此刻却是有些困倦。
那马车一摇一晃地,走得不疾不徐,她这厢正自觉得倦意袭来,蓦地车身剧烈地一震。
这一下来得突然,秦彦婉猝不及防,整个人朝前栽去。好在采蓝反应快,合身上前护住了她,她才没一头撞向车板。
采绿直吓得脸色都变了,上前迭声问:“女郎可摔着了不曾?”一面又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地瞧。
秦彦婉倒是面无异色,只摇头道,“我无事的,虚惊一场罢了。”
此时,马车已是停住了,采蓝便沉着脸,掀开半幅车帘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停了车?”
那车夫乃是秦家老宅跟来的,名叫阿胜,当年秦素从连云镇回去青州,就是他驭的车。此时他一面将车停稳了,一面便指着前方道:“我们的车跟人家的车对上了。”
说着他又伸长脖子往前头看,说道:“前头像是出了什么事儿,人都往前头去了。”
采蓝也发现了,大批的行人都在往前头跑,还隐约听见有人说什么“打架了”之类的话。
她沉吟了一会,便招手唤来一个健壮的仆妇:“你去瞧瞧前头有什么事儿?”
那仆妇忙忙地去了,阿胜便悄声儿问:“现在怎么办?对面的车子像是要退回来,我们让道儿么?”
采蓝尚未说话,秦彦婉便在车中道:“既是前头堵住了,便另寻别路走罢。我们先让出道儿来再说。”
阿胜应了个是,正待驭马调头,忽听得“得得”蹄声脆响,却是对面跟车的侍卫驰了过来,隔了老远便打招呼:“对不住,可否请贵府马车让一让?前头有人打架,路走不通了,我们也是从前面退回来的。”
这人操一口标准的大都话,身形矫健、眼神锐利,身上的衣着虽不华贵,但精气神儿却很不一般,似是哪个大族家中的侍卫。
阿胜自不敢托大,连忙客气地道:“我们这就掉头,请尊府马车稍等片刻。”
那人抬眼往秦家马车的方向扫了扫,目中似有精光闪过,也不多话,略一揖手便打马回去了。
采蓝此时已然缩回了车中,将车帘也放下了,压着声音对秦彦婉道:“对面的车子来头似是不小,那几个侍卫瞧着十分精干。”
秦彦婉正端着茶盏喝茶,闻言便盈盈一笑:“大都乃是大陈首府,是全大陈最繁华富贵之处,七大姓、三十二小姓再加上其他名门望族,或根植于大都、或在大都买了宅子,所谓名门云集、望族成堆,说得就是大都,那城东地界儿都快住不下了,有好些都移去我们住着的城南。如今,我们也就是偶尔与这些大族车马路遇罢了,实属平常,你也不必大惊小怪。”
采蓝的眉头却还是蹙着,一脸忧心:“到底我们差点儿也和人家的车撞上了,我就是有点担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