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道宝剑藏锋,却不知文人之笔便如武人之剑,其笔下锋芒、文章济世,却是远比一柄宝剑来得厉害得多。
他的面上涌起些许感慨,抬步跨进了店中。
然而,甫一进店,这种神情便立时从他的脸上褪去。
“上楼。”低低地吩咐了一声,桓子瑜已是提步踏上了楼梯,面上满是阴鸷。那仆役缩着肩膀低低应了个是,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主仆二人的身影在楼梯口晃了晃,便此消失了去。
诡异的是,自他们进店而始,那藏锋阁里的伙计与掌柜就像是没长眼睛一般,一个个该干嘛还干嘛,竟由得他们登堂入室,恍若未见。
待得到了二楼,桓子瑜已是面沉如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那二楼只一个房间,便在廊道的尽头,桓子瑜想也不想地便直走了过去,抬手便推开了门。
门开处,但见那屋中正立着一个穿褚色衣衫的男子,面色黧黑、相貌平凡,正是张无庸。
一见桓子瑜走了进来,张无庸便立时向他躬了躬身,却并没说话。
桓子瑜也是一声不出,沉着脸负手而入,那仆役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随手便将门掩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乎就在门扇合拢的一瞬间,桓子瑜的语声便陡然响起,满是怒气的声浪直冲而出,将那墙上的卷轴也掀得动了动。
张无庸面色淡然地立在原处,神情不动,仿若没听见他的话。
倒是那个仆役,此时却是抬起头来,眸光平平,直视着桓子瑜。
“尚书郎是何意?”他突兀地开口道。
微有些沙哑的语声,语气并不如何惊慌,似是对桓子瑜的怒气毫不在乎。而在那张平凡到过目即忘的脸上,是与他的身份绝不相符的沉稳与傲岸。
“你还来问我是何意?”桓子瑜怒意勃发,一根手指头险些便指到他脸上去,“这时候你倒来问我?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
“尚书郎稍安毋躁,且听贺先生解释。”张无庸的语声适时响了起来,那声音仍旧是平淡而从容的,就像此刻他面上的神情,有一种淡极近无的漠然。
“好啊,那就请贺先生来好生解释解释。”桓子瑜怒极而笑,面上的神情堪称狰狞,额角青筋根根凸起,整张脸也涨得通红,“我叫你给大殿下用药,你这药怎么就下到了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与我桓氏是什么关系,你不知么?太子若是有事,我桓氏大计又如何可成?太子殿下如若被弃,我桓氏必受涉及,甚至会有倾家之祸,你不知么?你这眼睛莫不是瞎的,连下个药也会下错地方?”
他几乎有些口不择言,质问声一声高过一声,面上是神情堪称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