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恭声道:“有。杜骁骑已经将杜四郎的名字报上去了,如今正等着吏部批复。”
“终究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莫不离长吁了一口气,“我们费尽心力替他谋取广陵,又替他废了何家满门,这其中自然也有我们自己的考量,不过,杜骁骑终究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可不能知恩不报。”
他微带笑谑地说着,又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吕时行却也是个麻烦。”
虽说着吕时行麻烦,但他的语气却很轻松。
阿烈也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躬身道:“今日下晌主公唤我过去,说的便是吕时行。主公说,他从宫里听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前些日子吕时行又连上了三道请罪折子,圣上问计于诸公,江仆射便提议,将吕时行贬去泗水关,圣上一时颇为意动。主公便问我的意思,我回说明日上复于他。此刻便要来请先生的示下。”
“品时行要被贬去泗水关?那个穷得只剩土的泗水关?”莫不离反问道,语中带着些许不敢置信。
阿烈点头道:“是,先生。正是那个最穷的泗水关,武将视之如放逐,文臣畏之如死地,四季风沙漫天、田间种不出一点作物。虽与赵国接壤,却因为土地太过于贫脊,赵国都不愿意来攻打的泗水关,江仆射便是提议将吕时行贬去那里。若是吕时行去了泗水关,太子母族吕氏,就真的完了。”
“江家,果然与桓家不是一路的。”莫不离冷润的语声自黑暗中传来,似带笑意,又似讥嘲:“既然这是江仆射的意思,那就依他的便是,我们也不必出头了。你回去叫你的主公老实点儿,什么也别说,除非太子求到他跟前来,届时他可以顾一顾‘兄弟情谊’,去求个情、卖个好,但也不可太过,免得龙椅上的那一位又起疑。至于吕时行,便叫他终老于泗水,这辈子也别回来。”
“是,先生。”阿烈躬身应是。
虽说是接连的两个好消息,可房中的气氛却仍旧显得压抑。
莫不离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就像是他的人已经消失了一般,好一会后,他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淡声道:“如今最堪虑者,反倒是青州。”
阿烈闻言,罕见地点头表示了同意:“是,先生。原本安排在那人身边的人手,这一、两年间竟折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上京地动那一次,一下子便损了好几个。”
“天不助我也。”莫不离叹息地道,整个人仍旧隐在夜色之中,唯语声幽幽传来:“五十里埔一事后,又损了一个冯茂,我们的线便又断了一根。留在青州的人手,如今已经没剩多少了。”
“先生恕罪。”阿烈再一次开口请罪,虽然他的语气中并无请罪之意,“杀冯茂是我的意思。壶关窑不声不响便易了主,挑动此事的幕后之人——也就是那个叫周木的贱民——如今却踪影全无。我担心冯茂早就露出来了,故命阿蒸借此时机清掉了这条明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