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没有等待,自己出了云家,他看的出来人家对他的敷衍,自己用不着看人脸色,也没有人敢给自己脸色看。
弹劾云烨的奏折被房玄龄压了下来,长安府尹也换上了一个叫做马周的三十岁的年轻人,草原上六年的磨练,把一个青涩的少年人,硬是磨练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草原上的风霜到底没有磨去他的棱角,上任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查长安的田亩,不但百姓家的要清查,勋贵家的也不例外,这是魏征最近唯一满意的一件事。
“当年我还是一介书生的时候,就想看看长安的田亩到底都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本官从草原回来了,坐定了这个位置,那我就继续干这事,你们最好把我彻底弄死,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罢休,大唐的传继就在土地上,只是一笔糊涂账可不行。“
这就是马周上任后在大堂上说的一句话,因为这句话,雪花般的弹劾奏章立刻就飞到了中书省,谁都不敢压下不上报,结果全部被皇帝陛下留中不发,大内传来一句话:“朕也想知道长安之地还有多少田土。“
政治上的斗争多了,干实际工作的时间就少了,虽然清查田亩的事情很重要,魏征认为长安府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恢复长安市面的繁荣,而不是惹怒长安城所有的勋贵。因为市面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益萎缩,无所事事的蹲在城墙根等待雇主的闲人也越来越多,要知道以前的时候,从来都是雇主求人帮工,而不是现在雇主千挑百选之后才要一两个,哪怕养马,挑粪现在也必须是相貌堂堂的好小伙子才行。
当初抱着人离乡贱不愿意跟着雇主去岳州的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短短的三个月,人就不值钱了。
魏征求见长孙之后,请求皇家大肆的招纳闲人,莫要让百姓衣食无着,长孙从来都是和善的,可是她手里的产业,都是适合妇道人家经营的产业,男子实在是需要不了多少,魏征无奈,只得请皇后娘娘尽量的多招收一些妇人,一个家庭里总要有一份收入才好。
织毛业由此得到了极大地促进,魏征在盘算之后才发现,长安现在的支柱产业就是织毛,珠宝,酿酒,奶糖,香水,还有一项魏征极度的不愿意承认的,就是青楼行业,昔日威名赫赫的水泥,造砖如今没了用户,已经萎缩的厉害了。听说,他们也算去岳州建砖窑继续发财,至于长安,顾不上喽。
长安城里的木匠都不好找,以前手艺好的木匠都被大大小小的木器行网罗一空,现在大部分都随着木器行去了岳州,当魏征把自己的看法告诉马周的时候,马周并不以为然,认为魏征是在杞人忧天,早年间长安不也是没这些东西么,长安还不是天下第一都。
现在要做的就是正本清源,先把农事放到第一位,商贾事以后再说,当暴怒的魏征告诉马周常平仓的粮食多的已经在发霉,民间也并不缺少粮食,现在重要的是让所有人有活干,只有这样才能让长安稳定下来,慢慢治疗云烨给长安带来的创伤。
马周请魏征不要越权,给事中做好给事中的权限以内的事就好,一生清名不要毁在帮助地主老财夺百姓田土的恶事上。如何治理长安,是他这个长安府尹该做的事情。
魏征气的怒发冲冠,也拿同样脾气倔强的马周毫无办法,因为人家说的没有半点错,给事中的职责是辨贤愚,查风纪为陛下拾遗补缺,不是管理长安的官员。
劳累一天的魏征路过那家小店的时候,店主人把一封信笺送给了魏征,看了看落款,原来是云烨写的,魏征把这封信抛在一边,这必然是一封讽刺挖苦的信笺,今天心力劳顿,实在是没有力气生气了。
但是心里面那股子倔强的劲头又发作了,拿过信笺,查看了上面的火漆完好与否,这才裁开信笺展开后细读,心头做好了被讽刺挖苦的准备。
郑公大鉴:当郑公见到这封信件的时候,不器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此次离别不是担心会受到伤害,或者悲愤之下实行的自我放逐,其实是晚辈早就准备好的一次远行,所以大可不必伤怀。
长安填岳州这是必然,非人力能挽回的,长安是大唐的京师,需要的是庄严肃穆而非日益的繁华,这里不但是皇家宫苑所在地,也是大唐精兵的聚集区,一旦有变,首先遭受灭顶之灾的就是大唐脆弱的的商业,那些还处在独门独院经营的脆弱作坊门店,说实话,他们没有半点抵御商业风险,或者政治风险的能力,为他们计,还是去相对开明,商业气息越发浓重的岳州为上策。
这一次清空长安,对长安来说既是一种灾难,也是一种挑战,给了长安一次重新布局的机会,这是不器的肺腑之言,而非戏弄之语。
长安有大宝藏,公为何视而不见?巨大的大唐钱庄,煌煌的玉山书院,素有文华满园之称的国子监,大儒遍地的弘文馆,才是长安需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