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正在生产,里面的情形我们也不晓得,你去禀告老王妃,就说让她不用挂心。”眼见罗顷的神色又要变,太妃急忙抢在罗顷面前说话。丫鬟应是后离去。罗顷才叹气:“太妃,我并不是恼怒,我只是在想,妇人家生产总是大事,这又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老王妃不管怎么说,也该来看看的。”
“这些事儿,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人家是亲母子,太妃也要掌握下说话的分寸,罗顷却突然笑了:“是啊,这件事,我明白的,哎,我怎么又忘了今儿那内侍说的话了?这婆媳吵的太厉害,必定是儿子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说的什么话?”太妃有些好奇地问,罗顷也就把今儿那小陈说的话说出,太妃不由微笑:“这倒有点意思,可见家里的下人里面,也多有有见识的,只是有些人到不了我们跟前。”
“儿子也是这样说的。”在这样焦虑的时候,能有人一起说说,也能解掉这些焦虑,罗顷和太妃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倒也觉得这时光没方才那么难熬了。朱嬷嬷早就出了王府,一路往宋三家临时寻的院子去。
宋三毕竟在省城这么多年,也晓得哪里的宅子便宜,临时赁了个带家具的院子,朱嬷嬷寻到的时候,宋三婆子正让丫鬟婆子们在那收拾着里面的东西。听到朱嬷嬷的声音,宋三婆子从里面跑出来,不等朱嬷嬷说话,宋三婆子已经冷冷地道:“怎么,朱姐姐,你是来瞧我笑话的?”
“怎么是来瞧你笑话的?老王妃惦记着你,吩咐我给你送二十两银子来,也算是给你暖屋了。”虽然宋三婆子的脸色不好,但朱嬷嬷还是要虚与委蛇一番,笑眯眯地把手中的银包交给宋三婆子。这一句话就让宋三婆子眼里的泪掉落:“老王妃,果真只有您惦记着我,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了,这样才好给她们腾地方!”
“得了,得了,你嚎几句也就够了,不要再嚎下去。”朱嬷嬷冷冷地打断宋三婆子的哭声,宋三婆子抱着银包,十分委屈地道:“怎么,我哭两声都不许。”
“原先呢,你能往老王妃身边去,自然我要对你……这会儿,你已经被赶出王府了,还被王妃给惦记上了,你真觉得,你这番会被我禀告老王妃吗?”朱嬷嬷的几句话立即让宋三婆子变脸:“果真是你,原来是你,我就该……”
“你就该怎么?”朱嬷嬷走的腿累了,索性就坐在院内石椅上瞧着宋三婆子:“这会儿,你有天大的委屈,万般的不愿意,都要靠我去告诉老王妃。你还真觉得,”朱嬷嬷停下说话,看着宋三婆子,十分满意地看到宋三婆子的神色从白转向青,朱嬷嬷这才重新施施然地道:“这一回,你是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你还要说什么呢?”
“你给我……”一个滚字,在宋三婆子口中要出来,却终究没出来,宋三婆子趴在石桌上大哭起来。朱嬷嬷站起身:“你就哭罢,只能想着,王妃没有想起你的那一天,否则,连这样的日子,你们都保不住!”
说完宋三婆子也就转身往大门处走去,宋三婆子瞧着朱嬷嬷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我,我若有一天,定要把她扒皮抽筋。”
“罢了,也不用去想这些,我们合计合计,以后要怎么把日子过下去。”朱嬷嬷走了,宋三才从屋里走出,对自己媳妇唉声叹气死说,怎么过日子?宋三婆子真的不晓得,离开王府,要怎么过日子?以后,一饮一食,一举一动,都要自己出银子,再没有原先的舒服日子过了。想着,宋三婆子悲从中来,又哭起来。
朱嬷嬷一走出宋三家的院门,面上的跋扈神情就收起,换成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沿着小巷子往外走。还没走出小巷子,迎面就看见周四走来。朱嬷嬷不由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周四。说起来,周家被赶出王府,也不过一年多,但周四瞧着,老了差不多有十岁,虽然看起来还是那样精明能干,但面上的沧桑感重多了,至于身上穿的衣衫,只能说过得去,再不复原先那公子哥似的打扮了。
“干娘,您怎么在这?”周四远远就瞧见巷子口站着一个人,但周四也没有仔细打量,还是快要走过朱嬷嬷的时候,朱嬷嬷咳嗽了一声,周四这才停下脚步,认出朱嬷嬷来。朱嬷嬷对周四微笑:“怎么,我就不能站在这?”
“不,不,只是,您不是该在王府吗?”周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弥补,朱嬷嬷瞧着周四:“我听说你在绸缎庄里寻了个事儿做,想来很忙,也没有往我们家去?”
“是,在绸缎庄里,一个月也能寻三四两银子,只是勉强糊口。”提起这件事,周四就很郁闷,原先三四十两银子,对周四来说,真是喝茶都不够,可是现在,竟然是全家上下四五个月的开销。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