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甄半跪在雪地里写着状纸,那纸铺在脚凳上时,上头垫了一层衣物,徐立甄写得断断续续,身上受伤的地方有血落在纸上,而他眼里掩不住的怨恨之色。
明明不甘怨恨,却丝毫不敢做什么,反而连半点差错都不敢有,就怕薛诺再狠下杀手。
将当年天庆帝是如何陷害永昭公主,他又是如何奉命伪造证物污蔑永昭谋逆,桩桩件件全写清楚之后,他才署名按下了指樱
薛诺伸手接过那纸,低头瞧着上面写的东西。
徐立甄跪在雪地里时早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红着眼哑声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当年的事情我也全数都写得清楚。”
“我知道我对不起主上,是我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我这条命你也随意拿去,可是稚子无辜,我求你放过我妻儿”
“稚子无辜,那你当年怎没想着要放我们姐弟一条生路?”
薛诺将那纸张折了起来收回了袖子里,
“徐大人还是留着你这条命,等下会有人将你送去衢安,等到宫宴那日西陵王进京时你与他同路,你妻儿能不能保命全看你自己。”
徐立甄难以置信地看着薛诺:“你疯了,你居然跟西陵王勾结,你知不知道最想谋逆的就是他,太子和沈家怎么会答应”
他说着说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失声道,“不对,不是太子,他绝不会任你滥杀无辜,也不会跟西陵王合谋。”
脑海里有很多事情清晰起来,徐立甄哑声说道,“是冯源,是冯源对不对。”
“你借口替你母亲复仇骗了太子和沈家,你真正的目的要借着西陵王来夺这大业天下,亏得太子和沈家处处护着你,却原来也不过是为着你自己野心。”
“薛诺,你与虎谋皮,可西陵王怎肯替你做嫁衣,你跟他勾结,就不怕被他过河拆桥啃得骨头都不剩下1
“那就不劳徐大人操心了。”
薛诺拢了拢袖口,扭头朝着林间藏身的人说道,“人我交给王爷了,徐立甄的妻儿我会带走,等到宫宴那日,我等着王爷进京。”
一直站在远处的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瞧了眼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徐家二老,看着面容绝色的薛诺时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这位永昭府的小公子果然如冯源所说,心狠手辣,跟太子他们也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如此,王爷倒能放心了。
那人恭敬说道:“小公子放心,人我们会安全送到衢安,王爷也很期待跟小公子见面。”
薛诺点点头:“代我跟王爷问好。”
“这里我会叫人收拾,你们先带人走。”
西陵王府的几人也没迟疑,虽说京中那边有冯源暗中阻拦,可难保天庆帝不会再找旁人追击,徐立甄留在这里终究不安全。
况且此去衢安还有近百里,万一天庆帝真的倾巢而出派人追过来他们也抵挡不住,早些将人带过去早些放心。
那人朝着薛诺行了个礼后,便让人堵了徐立甄的嘴将人拎着带上了林间的马车。
等人走远之后,林间就安静了下来,薛诺看了眼簌簌发抖的徐家母子,朝着邱长青说道:“把人带去安全的地方安置好,这附近也处置干净,别留了痕迹。”
邱长青问道:“那少主今夜”
“先去济云寺,阿姐他们还在等我。”
前两日京中还没出事时,薛诺和薛妩便借口替亡父亡母上香,带着打算返回奉阳的孙薛氏一起出城住进了济云寺里。
今夜都察院被人劫狱,想要回京肯定是不可能了,反正离岁除还有几日,就在济云寺里再住两天。
“你将人安顿好后,就找机会回城,不必等我。”
邱长青点点头:“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