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天坐在一旁一直格外的安静,不仅仅是因为他和沈正瑜关系不好,也是不想让二房的人觉得他是在落井下石。
可到了这时候他依旧忍不住开了口:“二弟,谋害圣驾哪怕是无心之举,朝中御史也不会放过你。”
“攻讦沈家的人会把你当了靶子,想要拉父亲下去的人也会把您当成了能将沈家砸下去的凿石,一次两次陛下不会计较, 三次五次也能压了下去,可若是日日有人在他耳边提及,二弟觉得沈家和父亲的脸面能够保你多久?”
“你已经入仕,就算帝心猜忌左不过就是再无晋升,可是长荣和长瑞呢?难道你也想要让他们陪着你从此再无前程可言?”
沈正瑜忍不住扭头看向沈长荣,再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沈长瑞。
厅中其他人都是不敢说话,沈正瑜沉默不语。
沈忠康也没逼他, 只是说道:“让你离京是我跟陛下求来的,既是想要你离开京城出去历练一番, 也同样不想让你落到陆弢的下场,你如果真不想走沈家也能庇护你,只从此往后你就只是沈二爷。”
“只要你说一句你不想离开,我立刻就进宫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沈正瑜听懂了沈忠康的意思,也知道那一句“沈二爷”意味着什么。
他若应了这话,就能安安稳稳的留在京中,在沈忠康和沈正天他们的庇护之下过他富贵显耀的生活,可从此之后他也只能是沈家二爷。
沈家将来如何,族中所有决策,甚至于沈家的前程和门楣都与他无关。
整个厅中的人都是一声不吭,就连之前叫着不肯离京的吴氏也是闭嘴不言。
众人皆是看着沈正瑜,想知道他怎么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沈正瑜只觉得沈忠康的目光和周围凝滞的气氛压得他肩头都抬不起来,眼里的的不忿褪去之后,他沙哑着声音道:“我离京后, 长荣呢?”
沈忠康说道:“长荣性子偏激, 眼界也太窄, 我会将他送去云麓书院交给山长亲自教导。”
沈正瑜闻言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道:“我去江南。”
沈忠康留了沈正瑜他们几兄弟说话,既是交代沈正瑜离京后的事情,也是安排府中随行之人。
吴氏看着沈正瑜离京的事定下来后,总觉得其他两房妯娌跟她说话时像是在看她笑话,从厅内出来之后脸色不好的领着沈月婵匆匆离开。
沈却从厅内出来时候,心思早就飞到了弗林院那边。
他正思索着薛诺那话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猜到了什么,想着他等下该怎么去面对显然动了气薛诺时,就听到身后沈长荣匆匆叫他。
“大哥!”
沈却停了下来,撑着伞回头时就见沈长荣快步走了过来。
沈长荣先前被锦麟卫的人动过手,身上衣衫皱巴巴的,鞋上沾着泥浆,半点没有平日里处处留意形象的光鲜。
等到了近前之后站在沈却身前不远,他嘴唇开合了几次,才说道:“那墨条,我没想害你。”
“我知道。”沈却道。
沈长荣蓦地抬头。
沈却神色温和:“你平日里固然要强了些,也处处都想要与我别矛头,可你断然没有害人的心思。”
“你我是至亲兄弟,血脉相连, 就算关起门来闹得再厉害,你也绝不会帮着外人来害我。”
猎场时沈长荣虽然跟着沈家政敌来往, 可他的确没有做过危及沈家的事情,哪怕有平远伯府那些人撺掇,他也没答应来害他。
沈长荣眼圈忍不住泛红:“我以为你会怪我”
沈却失笑:“为什么?”
见沈长荣欲言又止,他笑着说道:“难道因为你总跟我别矛头?”
沈长荣有一瞬间的心虚。
谷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