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捂着肚子恣意大笑起来,就差滚到地上打个滚儿了,他那桌的人一脸无奈。
“哟,在京城时,怎不见你开口闭口提你爹,来了岭南,好大的威风呀,甄家鼻涕虫!”
“噗!”
听到妙语小时候的外号,雅珠没忍住,笑喷了。
被妙语扫了一眼,雅珠捂着嘴,憋着笑。
算得上黑历史的外号,让妙语气得直跺脚。
此刻又不是和雅珠那桌计较的时候,反而是这人来头不小。
妙语向来仗着女子身份撒赖,男子也不会和她计较太多,“藏头露尾,你到底是谁?”
那人止住了笑意,却是不看向妙语。
而是对那青年道,“严大人,好大的雅兴呀,为陛下办差,一路有如花美眷在侧相伴,还常听取美人意见,圣上若知道了,必定龙心大悦呢。”
严大人面皮一紧,却又看不清那人黑纱斗笠下的脸,听声音也不太熟。
这人能认出自己,不奇怪。
还能知道表妹幼时被人嘲笑的外号,并丝毫不忌惮表妹父亲身份地说出来,那他的来历想来也不普通。
“我本也打算明日便让人送她回京。”
“表哥,他……”
严大人的口气加重,“夏石,送表小姐上楼。”
妙语从未见过表哥这么生气的样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瞎闹。
红着眼委屈地瞪了那揭她老底的男子,又瞪了瞪陈鸢,转身抹着泪跑上了楼。
对方明显一副不想暴露身份的样子,严大人只略施一礼,转身对驿卒道,“让他们在马厩避雨吧。”
本身,那些升调、贬谪的官员,还未到达任职地点的时,也是无官职在身、无法在他人治所行使自己的管理权的。
不过有举人、进士身份,又拿着任命状,在驿站自然畅通无阻。
其实和陈姑娘这种无公职在身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他们是官,又有功名在身罢了。
但这陈姑娘既有仵作经验、又拿着上任当职衙门的推荐信,哪怕在穗州府衙任职不成功,在其他县衙也是能再次做仵作的,毕竟仵作十分紧缺。
所以只要不是遇上太贵重的贵人,基本上都会行个方便。
这也是他一开始,并未开口赶人的原因,他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岭南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也不想贸然得罪谁。
严大人很清楚这些,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不能冲撞的贵人,只是领皇令办差罢了。
只怪表妹闹腾的厉害,每次为了让她安静下来,总是不得不顺从她意见。
这事儿若被人告诉陛下……
严大人头疼起来。
陈鸢没管心事重重的严大人,也没对那开口怼妙语的男子表达谢意,扶着曾驰离开了大厅,去了马厩。
有个顶棚遮挡大雨,马车里也不会那么难受。
将湿了的垫子拆了,擦干车厢里的水,铺上箱子里干爽的棉被,“师兄,你拿了胰子去雨里洗手,换衣衫,再回来给师父换干净的衣物。”
“你呢?”
“我去借用厨房熬药。”
“好。”
因为水笙率先扶了那蓑衣小厮,所以之前陈鸢没有自己接那小厮递来的东西,出门在外,总得有个人保持不直接触碰外人及其东西的状态。
见水笙脱了外衫在雨里洗手,陈鸢戴上手套,用牛皮纸包裹好银锭、绳编醒狮,手臂垂在大腿两侧,提着药包和母鸡回了大厅。
那驿卒看到陈鸢,“陈姑娘,恐怕还得等一会儿,还有人在用厨房。”
“谢谢,我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