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可不要这么说,您一定能长命百岁,还能看到外曾孙娶媳妇呢!”盛鸿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盛老太爷倒是不受影响的微笑了起来,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乐呵呵的问于全,“问吧。”
于全方才因为盛老太爷的话生出了一股不忍,但该问的话还是得问, “老太爷,我来是想问问盛大小姐当年死的事情。”
方才还乐天派的笑成一朵菊花般的脸笑意一凝, 浑浊的眼珠微微颤动,鼻翼急促收缩,瞳孔放大似惊怒,待得陈鸢要细看时却被涌出的泪水淹没了情绪。
老人用方才擦了嘴的帕子捂着眼,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当时衙门也去老宅看过现场,老宅失火原因写得真真切切,大小姐死亡原因也详细记载了。”盛鸿忙着安慰老爷,不断的帮他轻拍后背。
又有些气急败坏的回头怒瞪班头埋怨,“于班头过来前,没看过县衙卷宗?而且,小姐都去了十七年了,这事与喻老爷之死有关么?为何要旧事重提?”
“我看过卷宗了,但当时记载的不甚详细。而今喻老爷溺亡一案经过调查,喻府盛府有下手嫌疑的人不多,县衙如今怀疑大小姐当年死得蹊跷,我们猜测会不会当年害了大小姐之人隐藏了下来,如今又出来害喻老爷,若有如此可能性,那……喻大公子可能会陷入危险。”于班头按照方才喝茶时陈鸢写在纸上的提醒来提问。
一句话里,既提到了盛冬月的死,又提到了喻恩铭有危险。
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凶手。
先用盛冬月之死刺激盛老太爷,让他情绪激动难以保持冷静。
如果盛老太爷不是幕后黑手,他肯定会按照陈鸢的说法去联想,担心是不是自己的仇人要害盛府断子绝孙,如此一来,他肯定会担心喻恩铭安危。
如果他不担心,那他……
盛老太爷激动的摇起了头,看得陈鸢都担心他那颗脑袋会从纤细的脖颈上滚下来。
“不,不可能的,我行善积德一辈子,从做过坏事,我女儿……我女儿心思单纯、至纯至善,我的爱妻也乐善好施,初一十五都会施粥。我们都不会做下让人要报复得盛府断子绝孙之恶事。如果说行善也会惹来嫉恨的话,那或许还真可能招惹到白眼狼!”盛老太爷气鼓鼓的瞪大了那双眼珠子。
“可是,没有这样的可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不会有人报复我们盛家的,那就是一场意外,一场……原本可以避免的意外。”
他叹了口气,语气万分笃定,“当年那场火灾,不止县衙派人来调查过,我也反反复复让府里下人调查过许多次,的的确确是冬月身边伺候的丫头妙云头两天就私自出府,在林家寿福店买了五扎纸钱,于清明夜间在小院儿角落躲着偷偷祭奠引起了火灾,她一开始没敢叫人想自己浇灭,等火大了才去屋子里叫醒小女,奈何两人都没能成功逃出来。”
让一个老者回忆女儿死亡的场景是非常残忍的事,盛老太爷犹如木雕,空洞的望着门口,哽咽着描述着女儿死亡那晚发生的事,悲切中带着些许悔意。
陈鸢眨了眨眼盯盛老太爷而酸涩的眼睛,心中已然对盛老太爷生出疑窦。
她是法医,当年只是选修了犯罪心理学课程,并未太多实践。
现在临时生搬硬套一下,也不知道对不对。
首先,这段对十七年前清明当晚火灾的描述,竟和县衙十七年前的卷宗所记载相差不离,就像他背下来了一般。
照理来说,受害者家属是极度不愿意提及亲人惨死画面的,哪怕愿意说,也会因为多年的心理的自我修复而淡忘许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