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刘两家人也看到了那五个人,被这话头一逼,着急了起来,不复方才那般闲适。
李仁桂腆着笑脸道,“谢谢各位差爷的好意,方才是我不识抬举,我向差爷道个歉。”
他规规矩矩弯腰施了个礼,“我们家老大,李德隆愿意当仵作,他学过医,人体经脉也识得全,以前也扎过针了……”
这会儿,刘永也抢口道,“官差老爷,我家刘晏淳也愿意去县衙当仵作学徒。”
若是旁的人要去当仵作学徒,李仁桂完全不放在心里,他也知道学过医的人比普通人学仵作快多了。
但刘晏淳让他感到了压力,一般来说小小县衙只养一个仵作,这刘晏淳比德隆聪明多了,他若是选上了,那他的德隆怎么办?他们李家的未来怎么办?
可是他又舍不得让更聪明的德威去当仵作。
“官差老爷,那刘晏淳就是个吃不了苦的纨绔公子,当仵作可是要翻山越岭去案发现场验尸的,他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流放到这里后,刘晏淳连锄头镰刀都没摸过。”打压竞争对手,他们这些混迹过宫闱的人,怎会不懂,
自家儿子被人说闲话,刘永可不依,“不是我吹,李家那两个儿子,李大郎聪明不如我家淳郎,李二郎胆识比不过我家淳郎,至于锄头镰刀,是能给尸体开膛破肚还是能写出详细死因啊?”
李仁桂被刘永拉踩的话,气得吹胡子,“刘永,你别在这里一厢情愿,我家德隆是自愿当仵作学徒的,他是没刘晏淳心眼儿多,但他稳重不误事儿不任性。我就问问你的好淳儿,当真愿意吃这个苦,去和尸体日夜相对?”
先前去地头通知李家坏消息的刘晏淳吊儿郎当的看过来,伸出比女子还白嫩的双手,“我这双手哪里干得了农活儿,我是真吃不了田间地头的苦,也服不了徭役。
但当仵作就不一样了,又不是每天都有尸体要验,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没个死人,白拿月钱多开心啊,有空还能请各位衙役大哥出去喝喝花酒,那滋味,多美。”
他这话一出,衙役们看他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这小子挺上道的啊!
“李大叔,你说我是不是自愿?”刘晏淳嬉皮笑脸的对上李仁桂的老脸。
他这样的纨绔,对老一辈的恩怨可没什么兴趣。
但同行是冤家嘛。
以前父亲和李仁桂在宫中御医署相争,现在一并流放,又变成他们这些孩子,去争仵作一职。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一代不如一代。
若还在京城,必定轮不到他和德隆争,得是刘家学医最精的大哥刘晏鹤和李家老二李德威争。
但现在,他们两家,似乎都知道如何弃车保帅,推出家中最没出息的儿子去当仵作,去保全家的未来。
他自愿么?
恩,自愿的。
刘晏淳垂下头,露出一抹讥笑。
“大家也别吵,能不能当仵作,也不是我们衙役说了算,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学的最好的那个,自然能被留在县衙当仵作。”于班头很满意,果然有竞争,这些人才会着急。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必然是不拖家带口的孤家寡人,或者,最终也会变成孤家寡人。
今日收获不错,于全一招手,就打算招呼衙役们回县衙。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小姑娘跑到了他跟前,用手指着她自己。
于全是个老衙役了,一看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拧眉道,“李家姑娘,你想当仵作?”
陈鸢点点头。
“别闹,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在家等着嫁人吧,别来添乱。”于全挥着手,“再说,你家大哥已经愿意为李家做出牺牲了,你也不必再为李家担忧。”
她才不是为李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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