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赤江以北,应州。
大部应州军昨日前往周边郡县剿灭叛军,至今未归,听说这次来的,是又重新聚集起来的黄龙军,再加上猛虎军,两军加起来总数将近五万人,其中骑兵也将近一万,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马匹,本来之前这些起义的农民军都是各自为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可这次他们居然联合了起来,三天内就打下了汝西和安阳两郡,两郡郡守都被直接杀掉,读书人本就惜命,这样一来,要派官员再去上任,就更难了。
拓跋炎占据帝都之后就鲜有动作,一直在观望,或者说,他在等待机会。如今关外一团乱麻,说不定他就坐在帝都的龙椅上笑得合不拢嘴呢。
如今的天下,拓跋炎手握西凉、北原州、并州、以及天启城所包括的京畿之地,再加上一片已经是拓跋炎囊中之物的兖州,他已经拿下了大曦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再加上天下无双的寒鸦与赤云铁骑,他打下整个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温厉自天启城出逃后,带着“皇帝”,一路北进,到达了幽北,司州、幽北、梁州三州如铁桶般拱卫着新的皇城,他们抓住一切机会喘息,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正寻找着机会,再度崛起。
应州牧徐牧之,本就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他处在两大势力中间,却没有选择归附其中一方,而是在自己的领地内积攒势力,应州尚武、民风彪悍,他们在战场上都是不惜命的,所以两大势力也不愿意去招惹这个刺猬。
而徐牧之,他,也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大到可以让他握住天下权柄的机会。
至于南边诸州,扬州最大,但州牧州府皆新都,处于扬州北部,南边淮扬,是天下最大的港口,是比天启城更富有的存在,表面上看,那依旧是大曦的国土,受制于大曦律法,可实际上却是富贾大商们相互制衡,他们每个人都养着一只私人军队,就算是最小的家族,也会养着一支三五百人的军队,而富有的大商人,起码是三千起步,他们制定的规则,就连郡守也不得不听。
而越州、荆州则是龟缩于地,根本不打算参与这乱世之争。
傍晚的应州城行人极少,与淮扬是天差地别,尤其是在这条名叫偏安的短街上,若不是那个小小的酒楼门外挂着的两个红灯笼,杨光福还以为这是个鬼城,他是一名刺客,却出了名的胆小,怕鬼。
他走进酒楼,自然而然的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小二在柜台边烤着火,几乎快要睡着,看到他进来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又把眼睛闭上了,一点没有生意人的样子。
同一张桌上的两人也没有说话,其中一个魁梧些的,叫郑志全,也在一声不响的喝着酒,他旁边那个模样帅气,颇有几分玉树临风意思的少年,叫做白九月,他正在用手捻起碟子里的花生米,一颗一颗送到自己的嘴里。
杨光福喝完了酒,搓了搓手,轻声说,“查清楚了,现在小公主府上的护卫总共三十二人,都是好手,巡逻依旧是前几日的半个时辰一换,每轮三人,小公主房门前一直都有两个守卫,其中大概是头领的那个一直在小公主楼下的那间房,头领旁边还另有两个护卫。”
郑志全放下酒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白九月则是一直吃花生米,好像没有听见杨光福的话,杨光福也见怪不怪,又问他们,“怎么样,今晚动手吗?”
郑志全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主,他抬起头望向白九月,似乎在等他的回答,而他们中年级最小的白九月,居然是他们这群人的头,他们一共七个人,都听命与他,只因为,他的实力,是他们中最强的。
等白九月把碟子里的最后一颗花生米吃完,他才抬起头,慢悠悠的说,“就今晚。”
杨光福和郑志全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只剩下白九月一人坐在原位,砸吧砸吧嘴,像是没吃够。
那个小姑娘的桂花糕,还真有点好吃,他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桌子,把正在打盹的小二吓醒,“小二,再给我来一碟花生米。”
小二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开火炉,要不是这群人订了好长时间的房间,那个姐夫掌柜的让自己好好伺候他们,自己早就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了,所以现在,他只问候了他们的祖宗三代。他端来一碟花生米,甩在白九月面前,大半碟花生米被他这一甩,都被甩出碟子,就要滚落到地上,可白九月在它们跌出碟子的瞬间,举起碟子把几乎所有的花生米都装了回去,还有几颗零星在外面的,被他一颗一颗抓在了手中,小二自然是没有看到这一幕的,要是他看见,估计得把下巴惊掉地上,又要问候一遍他娘。
白九月把那几颗花生米扔在嘴里嚼着,对于小二的态度也不生气,坐在条凳上翘着二郎腿,头枕着手,把花生米一颗颗扔到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