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她跟徐淑华几个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晃眼的工夫天就黑下来了,这一天天的,时间真快。”
“谁说不是?这一回想,咱们都来这边半年了。”
“真的假的?我的妈呀,还真是!是不是咱们在这儿过得太安逸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过的安逸还不好?上回去镇里我可听说了,附近几个大队知青日子可都不好过,听说因为当老师的事儿还有打破头闹去公社的。”
“是么?真的么?详细说说?”
哪里都不缺爱好八卦的人,尤其是女性群众之中。
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司宁宁这个最先打开话题的人反而沉默了。
默默地在一旁忙碌洗刷,闲暇时间听两耳朵,听到有意思的地方,司宁宁也会跟着笑一笑。
都是十六七,十七八的姑娘,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气氛既热闹又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好不畅快美好。
司宁宁在莫北这个援助恩人身上很上心,考虑过鸡肉最容易吸取营养的制作方式,又考虑到一整只鸡莫北根本吃不完。
琢磨来琢磨去,司宁宁将一只鸡剁成小块,先取鸡杂和四分之一的鸡肉焯水,准备熬汤。
结果被徐淑华发现意图给强硬制止了。
徐淑华制止的不是别的,就是不让司宁宁倒去焯过鸡肉的汤水,“倒了做什么?上面还漂着这么多的油呢!”
徐淑华凑近盛水的葫芦瓢边深深吸了一口气,“都是肉味,多香啊!你把给莫北做的鸡肉捞出来,剩下的汤和鸡杂交给我,我切点葱花合着盐巴一起丢进去,保准他们吃着碗底都不剩!”
“哎……”
司宁宁伸了伸手,来不及说别的,徐淑华已经把葫芦瓢里的汤水倒进海碗里,又单独取了一只碗把锅里的鸡肉盛了出来,将剩余的汤和鸡杂麻溜地盛进先前的海碗里。
“宁宁,这事儿就听我的,啊!你呀,继续往后做你的!”
“哎,淑华……”
好像跟防着她一样,徐淑华已经捧着海碗跑去了门外。
司宁宁一阵无言,缓缓收回手。
老实说,心里的感受挺复杂的。
时代大背景很难吃饱肚子,所以沾了荤腥和油腥的东西,谁也舍不得浪费一分一毫。
大抵是来这儿的这段时间经历和看到的类似事情有过太多,司宁宁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惆怅感觉。
说不上悲哀,但是真的太苦太苦了……
这个时候,确确实实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引导改变,慢慢开拓出新的局势。
边想边忙,找来小陶罐把鸡肉倒了进去,加入清水、适量盐、少许葱丝,司宁宁用筷子搅了搅,差不多搅匀后在陶罐口倒扣扣了一只碗。
将灶膛里的炭火拨开,司宁宁小心翼翼把陶罐推进去用炭火煨了起来。
没有煤气灶,做不到小火炖煮,要是直接放在锅里熬,汤又会很快被熬干,这个法子是目前比较保险的。
一通忙活完,司宁宁往屋里打了几桶水,先是装了半盆,临了又往盆里放进去装了半桶水的木桶,司宁宁找来海碗装着剩下的鸡肉湃在木桶里。
里里外外湃了两层,现在天气温度降下来了,这些鸡肉保存两到三天妥妥地没问题。
司宁宁搭在水桶把手上晃了晃,确定漂浮在水面的海碗不会沉底,这才站起身准备出去吃饭。
也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宋书瀚他们的声音:
“司知青呢?还在忙什么?先一起出来吃饭吧。”
“这就来了。”
司宁宁弯眸笑了笑,“哒哒哒”跑了出去。
一顿晚饭吃了将近四十分钟,洗完回来正好闻到厨房传出浓郁香味。
刚才一大盆沾了油腥荤腥的汤分瓜下肚,众人早就吃饱了,可闻见这浓郁馋人的香味,嘴里不觉又冒出口水来。
为了避免出洋相到时候尴尬,一伙人推搡着散开:
“我今天冲个凉吧,白天出了不少汗。”
“我去打水洗澡,累死了,赶紧洗完睡觉……”
“菜地的门儿好像没关好,我过去看一下。”
“……”
眨眼工夫,堂屋里的人去了一半。
司宁宁犹疑眨眨眼,偏头看莫北,“你刚才也吃了不少,现在还能吃下吗?现在鸡肉比较紧实,要是再炖一会儿的话,肉会软烂一些。”
“……能吃下。”
“那我去拿出来。”司宁宁应声朝厨房走去。
莫北紧随其后,“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不知道那陶罐是怎么放的,要是让你来,打翻了也没什么,再要是烫着了就真的不值当了。”
“……那好吧,你小心一点。”
“嗯。”
司宁宁“嗯”了一声,人已经坐在灶膛口忙活起来。
厨房没有煤油灯,光线很暗,不过灶膛里还有一些零碎的火星子,多多少少能看见一些。
司宁宁打湿抹布握住陶罐把手,慢慢地将陶罐拖了出来,“你让开点……先去拿碗吧!我端去堂屋。”
“好。”
莫北让出路后,司宁宁一鼓作气将滚烫的陶罐拿到堂屋桌上放下。
厨房里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司宁宁摸索到案板跟前,用菜刀把事先切好的葱花拨进手里,抽了一把筷子就出了厨房。
葱花丢进陶里,接着再用筷子拌一拌,这时莫北已经带碗乖巧坐在桌前。
司宁宁扫了一眼碗的位置,卷着抹布提起陶罐先倒了一点汤出来,“先尝尝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