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是剩这些,不过这些不全是都归你的。”赵宏兵一边说,一边将手在嘴唇上舔了一下,从掌心小红布包裹里数出八角钱出来,“莫知青,这个是赔偿给司知青的医疗费,还有那几天在县里的住宿费,你没意见吧?”
赵宏兵晃晃手里的几张毛票。
莫北默了默,认真颔首吐出三个字,“没意见。”
赵宏兵满意点头,径直将钱递给司宁宁,等待司宁宁接过以后,他侧过身摆摆手,“就这些事,别的也没什么了,你们自己看着忙吧!”
赵宏兵来得突然,走得也利落。
司宁宁看了一眼手里的毛票,又看看莫北手里的大团结和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子,将“不要”之类的话咽回肚子里,默默将属于她的那份收进了口袋。
赵宏兵这么分配肯定是没问题的,她要多说,反而增添麻烦,还不如直接一点。
“司宁宁。”
“嗯?”
司宁宁迈出去一步,听见莫北声音又回过头来,“什么事?”
莫北菱唇轻轻张合一下,好似有过短暂纠结,有点别扭的扬了扬手里咕咕叫的母鸡,“这个,能帮我吗?”
“嗯……”司宁宁犹疑“嗯”了一声,目光晃神盯着树影间隙看了一会儿,才撤回目光斟酌开口回答莫北的问题,“做菜我应该没问题,但是杀鸡的话,我不太行。”
不是不太行,是很不行。
杀鸡这事司宁宁不会,也别指望一直养尊处优的冷面大少爷莫北会。
两人原地尴尬默默站了半晌,还是洗完萝卜从井边回来的徐淑华看见他们,率先打破了沉静:
“你两站这儿干啥呢?参佛入定?”
司宁宁下巴往莫北手里的努力抬了抬,随便扯了个由头,“队长说莫北表现良好,奖励他一只母鸡,他委托我杀,我哪里会?”
司宁宁往外摊了摊手,一副无奈至极的模样。
徐淑华打趣怪笑扫了他们两个一眼,“杀鸡有什么难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杀?”
徐淑华视线落在莫北身上,“现在杀吗?杀的话就去厨房拿只碗出来,正好菜刀在井边。”
司宁宁也将目光投向莫北。
她是真的不会杀鸡,如果徐淑华这会儿打算杀鸡的话,她就在旁边看一看,学一学。
要说干别的不行,司宁宁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大概了解操作过程,她回头就可以在空间里尝试直接上手干。
莫北一阵沉默,在两人如火如炬的目光注视下,轻点了一下头,“可以杀。”
言罢又着重看向司宁宁,司宁宁却并没有注意到,而是在莫北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已经跑去厨房拿碗去了。
莫北只好暂时把话搁在肚子里。
徐淑华在井边杀鸡,司宁宁和蒋月他们就在一边蹲身看着。
众人都对这个“奖励”的来历十分羡慕好奇,有意无意地总会谈论几句。
司宁宁知道事情全部缘由,所以并不像众人那样好奇,她蹲的位置距离徐淑华最近,就在徐淑华左手边上,众人唠嗑的时候,她则是伸手帮着给徐淑华打下手。
司宁宁伸手频繁,徐淑华仿佛看出她的目的,眼睛晶亮体贴入微地为一个步骤都要停下来跟司宁宁解说一遍:
“就这样,脚把两只鸡爪踩着,手扽住鸡头往后和翅膀捏在一起,它这块儿不就漏出来了吗?”
徐淑华放下菜刀,手在鸡脖子上点了点,“把这块鸡毛揪下去一点露出脖子,这样来一刀就行。”
徐淑华说完,已经揪下鸡毛捡起菜刀,在鸡脖子上来回划拉了一下,登时鸡血外涌。
徐淑华“咯噔”一下草草放下菜刀,迅速扯过事先准备的碗把冒血的鸡脖子的怼了过去,她抬头冲周边一种人呵呵直笑:
“第一步骤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把鸡血放一放,等放得差不多了,这鸡也就不会动了,到那会儿就可以烧热水蜕鸡毛了。”
鸡血外涌迅速,徐淑华话音落下,那老母鸡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刚开始的奋力挣扎到渐渐不再动弹。
宋晓芸起身自告奋勇,“那我去烧热水!”
说罢就“噔噔噔”地跑回了屋。
莫北在一旁看了半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说话机会,宋晓芸跑开后,他琢磨了一下开口:“今晚就吃吧,大家一起吃。”
司宁宁看得正入神,一听这话抬起头来,“你上回碰了头看着挺严重,这鸡是队长给你的,我们怎么好意思吃……”
东西是莫北的,莫北要怎么处理、想怎么处理,按道理来说司宁宁管不着,也不想多管闲事。
可是她心里始终记得是因为她的缘故,莫北才流了那么多的血。
这只鸡本来也是别人赔偿给莫北补身子、补精气神的,知青点这么多的人,肯定不缺馋荤腥的,回头桌子上筷子打架,莫北能吃到几块儿?
东西都吃不进肚子里,还怎么补身子?
司宁宁脑瓜子飞速运转,环视众人择中选了个说法:“你要是觉得我们看着你一个人吃不好意思,那就你吃鸡肉,鸡杂让我们处理。”
这说法既不伤莫北面子,也不会让众人心生不满。
司宁宁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挠头符合:“按道理说鸡杂我们也不该要的,不过莫北你应该不吃鸡杂的吧?那到时候可以让司知青试试,说不定也能整出什么新鲜好滋味儿呢?”
莫北本来就是想借助做饭做菜的事情和司宁宁产生互动,东西谁吃,又吃了多少,他根本不是那么在意,于是乎,想也没想地就点了头,“行。”
“呼……”
听见这个回答,司宁宁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莫北这不知干粮苦草的大少爷,她还真害怕他跟她拧巴着来,到时候东西吃进嘴里了,大家面子上也不好看。
万幸莫北及时收住嘴。
司宁宁一颗心一上一下地胡乱蹦跶,那边身侧传来徐淑华惊讶的叫唤,“呀,瞅这鸡!”
司宁宁忙定睛一看,便见徐淑华已经破开鸡肚,从里摸出一个完整的白壳鸡蛋,除此之外还有一小串密密麻麻跟葡萄串儿一样圆溜溜的蛋黄。
“这还是只正下蛋的母鸡呢,要是不杀留着,看着蛋黄数量稳住两天一只鸡蛋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么一说,这鸡杀得还挺可惜的!”
“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事儿谁事先预知到呢?”徐淑华呵呵的闲唠嗑笑道,“好了,你们都散开一些吧!天暗下来了,都围在这儿啥也看不见。”
一众人这时才发现天色晚了,连忙跑回屋里收拾出脏衣服泡着准备明天洗。
司宁宁和蒋月一起把洗干净的萝卜送回去,再次回来时带着屋里闲置的坛子到井边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