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商人唱着歌大摇大摆走在北上的商路上,突然就遭遇了“马匪”。
商人们被佣兵和临时的佣工护卫着,他们携带者武器谨防遭遇野兽袭击,却根本想不到竟遭遇来自另一伙儿人的前所未有的打击。
道路并不宽阔,其宽度平均只有约莫五六米,一些狭窄之处甚至让牛车同行都有些勉强,倘若再是遇到树木坍塌,商人武装就不得不抡起斧头把拦路大树砍碎以疏通道路。
如此局促的道路也迫使菲斯克的罗斯骑兵无法展开骑兵冲锋优势,他尽量将披甲的精锐拍在前方,拔出宝剑一马当先,带着最彪悍的二十多骑发动首轮冲击。
更多的骑兵紧随其后,或是长剑在手或是骑枪向前,亦或是举着旗帜彰显自己的身份。
毕竟是局促之所在,骑射反倒能展示强大战力。
大地在震颤,不远处被树林遮掩的道路传来奇怪响声。
刚刚遇到诡异的“大兽”,就像是野兽和人类混了血,商人们使劲揉眼睛大呼不可思议。
多亏了商人队伍里还有来自丹麦的雇佣兵。
“别疑惑!别害怕!那是马!我们见过法兰克人骑过。”
佣兵如此向自己的金主解释,反而加深了误会“啊?难道这里还有传说中的法兰克人?”
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佣兵无奈摇头,故意道“谁知道呢?也许吧。但若是法兰克人,咱们兄弟可要谨慎起来。”
真是多亏了那群带着私兵家眷逃到内陆地区的韦克舍的丹麦商人,失去财富地位的丹麦商人再不是佣兵们青睐的对象。韦克舍本地商人贵族不仅出得起高价,还愿意交出一些女子作为筹码,只为留下这些南边摸爬滚打很久的老佣兵,笼络后为自己效力。
毕竟对于佣兵,当年龄大了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打打杀杀再战死沙场固然快意,但若能享受安稳生活,有了机会还是要把握住的。
这些丹麦佣兵绝大多数是家中的次子、三子,基于传统他们没有继承权,他们是被家庭、部落逼着自立门户,若非在故乡搞不定稳定行当,也不会将做佣兵作为生存行当。
商人队伍里的丹麦佣兵人很少,一百余武装者里不过才有十多人,恰是他们见到突兀出现的骑兵就采取戒备。
商人们纷纷下了牛车,躲到队伍后方规避,其余的韦克舍人武装者紧紧靠在丹麦佣兵身边。他们的行动算是迅速的,基本的防御阵列已经构成。
圆盾在前构成弧形防线,更多的武装者护着车辆,一双双眼睛盯着前方也盯着树林。
却说罗斯军队这便,菲斯克率部快速突进,当他们赫然看到前方出现持盾的武装者并保持着戒备,各种意义上身经百战的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是敌人!跟着我杀!”
“先锋!分成两列冲击,绕到他们后方包围!”
所以,菲斯克亲率的先锋部队以尽可能的最快速度冲撞上去。
那可是连人带马半吨种的庞然大物,马匹胸膛又特意挂着铆接铁片的鹿皮甲衣,最是适合冲撞战术。
骑兵的冲击是连见多识广的丹麦佣兵也不曾见过的,他们纷纷以盾抵着身躯,将脑袋没过圆盾,祈祷着诸神保佑自己扛住冲击。但更多的武装者头脑尚且一片空白,战斗已经爆发。
菲斯克直接以剑劈砍多人,有的战士直接骑矛戳穿敌人,就如训练时那么简单。
这里更是有骑射手,他们贴脸射箭精度无比准确。
韦克舍商队的武装者根本没时间反击,那些骑兵如一道闪电一溜烟冲过去。而那也只是多一波攻击,只因更多的骑兵蜂拥而至。
真是前有狼来后有虎,罗斯骑兵前后夹击,逼得一些武装者只能向林子里逃遁。
可是罗斯步兵参与战斗并加入到追杀,就如同打猎一般,短木弓、反曲弓和十字弓肆意射击,战斗迅速结束。
那些丹麦佣兵固然勇敢,也很有职业道德地战斗到最后,奈何他们的盾阵被骑兵撞垮了,之后便被骑枪纷纷戳死。
靠着战术优势和绝对的兵力碾压,菲斯克干净利落地解决完战斗,然一个问题突然摆在自己面前——他们并非敌人。
商人们一个也没死,除却那些负隅顽抗和一些逃跑者被杀死,被俘虏的人都在剑与矛的寒光下扔了武器投降。
五名商人并没有受伤,他们因钻到牛车之下避难惹得一身泥巴。他们被拽出来嚷嚷着花钱买命,却赫然看到了袭击者中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熟悉面孔。
是海格·哈拉尔松。
“是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在延雪平,就是来南边做生意,也……犯不着用军队攻击我们。”一位韦克舍商人因见得熟人,那份惊恐消失了一半。
对于这场冲突海格也非常无语,不过他现在有了全新的立场,即刻作为斡旋人处理其中的矛盾误会。
罗斯军队断不会为了自己滥杀的行为道歉,毕竟商队采取了抵抗举措,何况罗斯军队的目的就是征服整个韦克舍。
那五位商人仅是被控制起来,下了马的菲斯克比此五人高了一头,他趾高气昂地自曝身份,“我乃罗斯王国的将领,如今奉罗斯国王命令征服韦克舍。你们这些人唯有臣服王国方可活命,否则就是死!”
被骑马的强人拿捏得死死的,商人们自然是频频点头立刻表示臣服,还颇为谄媚的许诺交出一些物资犒劳罗斯战士们。
因为,商人们是知道罗斯的,他们更知道瑞典。只是大家从来没想过,似乎无数的年月里与世无争的韦克舍也会被人惦记着,丹麦贵族未曾试图征服,那个狂熊卡尔也不曾计划吞并韦克舍,反倒是瑞典人和脱胎自瑞典的罗斯人杀了过来。
商人们顺从的行为菲斯克很满意,所以他们的货物暂且就被扣押,还因商人自述愿意交出一些物资换取优待,其中可以吃喝的东西尤其是盐,自然被罗斯军队没收以充作军需,剩下的皮货不动。
菲斯克算是颇为客气的,他没有搜刮殆尽,毕竟自己的目的是征服并非要在韦克舍主动大肆杀戮。终究韦克舍的当地人会并入罗斯王国,当地人未来都会是朋友,把实情做得太绝就不好了。
既然被大王任命的延雪平总督海格在这里,菲斯克便拉着此人给商人们指明罗斯王国的目的,以及这些商人的新任务。
“你们不要再去北方了,那边刚被我们罗斯军队平定。如果你们知道狂熊卡尔的话,那个男人已经被我们砍了,负隅顽抗的数千人被杀。如果你们韦克舍也不想遭此厄运,就派出所有的头人和我谈判。你们,正好做我的信使。”
居然是命令韦克舍投降?这可比几年前丹麦难民要求分走一片生存之地更难以接受。
商人们全都犯了难,虽然他们不觉得这些骑马的罗斯军队能完胜集结后的韦克舍武装者,但罗斯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商队武装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顷刻间就落败的。
更恐怖的是,这群人居然从延雪平方向南下!这个时代敢于远行的商人都不是蠢货与懦弱者,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位自称高贵者的秃头的罗斯战士所言为真。因为狂熊卡尔不会放任一支军队在他的韦特恩湖畔大摇大摆地走,再加上这支队伍里还有货真价实的延雪平人,各种证据都表明在这支骑兵的背后还有一支有能力歼灭“狂熊”卡尔的大军。
商人不得不搪塞一番,尤其是一位名叫哈弗勒斯的商人,因为与海格熟识,菲斯克毫不犹豫盯上了这个中年男人。
哈弗勒斯又被海格游说一番,海格更是拍着胸膛指出罗斯人不会骗人,这才愿意作为罗斯军队的信使,带着消息和剩下的人全部原路返回。
初听到罗斯军队会释放被俘的大家,还许可带回去一些财物,这是被俘的众人不曾设想的。
他们倒不觉得这些“匪徒”是好人,至少和真正的匪徒有所区别。
于是,那些被杀者的尸体被拉到道路边,活着的人被勒令挖坑将之掩埋。
商人们损失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觉得自己不是被杀就是做奴,想不到骑马的罗斯人竟要释放大家,绝望中立刻来了希望,甚至一些人看待这些杀人如麻的骑兵都不再恐怖,真的觉得都是一场该死的误会。
真正的恐怖只有商人们懂得,尤其是哈弗勒斯,本着过去与延雪平城的贸易经历,他要求海格尽量透露给自己一些秘密。
大势所趋之下,海格即自曝了自己被赋予的高贵身份,也冰冷地说起维辛格瑟岛上爆发的恐怖杀戮,以及一项更恐怖的秘密——罗斯军队联合瑞典军队,以及说不上名字的遥远东方的军队足有一万人,他们正在猛攻西边的约塔河,哥德堡必然陷落。
所以真正进攻韦克舍的罗斯军队其实是一支偏师,只有四百多人?
商人哈弗勒斯即恐惧又疑惑,一方面的罗斯主力有一万人,一方面又是这支偏师区区四百人。
瞧睡不起呢?指望四百人就命令韦克舍臣服?
但那位骑马的将领说得非常明白,所谓“你们不臣服我也不强求,限期不给答复就是选择战争,我将主动采取行动”。
未来会发生什么,哈弗勒斯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他能够猜到韦克舍的大户和丹麦移民们会作何感想。毕竟当年袭击银堡、屠戮哥特兰岛,沿着厄勒海峡一路烧杀的军队,就是瑞典人和罗斯人的联军。如今他们竟然走陆路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