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待文富坐下,示意招财泡了杯茶来,唇角扬起,浅笑道:“大管家今天辛苦了,却不知是甚么情况?”
文富端茶在手,闻言放下茶盏,沉稳地道:“今日派了小厮们分头送信,到下午时便全部回来,小姐的信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每个掌柜另手书一封。一模一样,仅写了四个字……”
文竹心知是哪四个字,不提也罢,跟着文富含糊了过去。
文富见三小姐没有追究,松了口气,又道:“似乎老爷没有和掌柜的们交代清楚,只是吩咐了句,三小姐代管,所以掌柜们的心有不服也是难免,小姐是不是……”
“文富!”文竹冷冷地打断文富下面的话,“和好二字休要再提,文家的女儿岂可轻易低头。既然他们如此看不起女子,我便叫他们见识见识女子的厉害。”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文富额上冷汗直冒,心道,一帮蠢货,在外面都不知道三小姐的厉害……唔,对了,锦绣天下和锦绣天外天那两间铺子由三小姐掌管,似乎还没有人知道……要不要通风报信呢?
抬头见文竹一双眼紧紧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大管事做好决定了么?”
文富连骂自己糊涂,怎地这时候走神,虽不知小姐方才说了什么,还是先应下来罢,忙道:“小姐吩咐,小的愿效鞍前马后之劳。”
文竹一拍桌子,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全靠大管家斡旋了,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便连爹爹那里也要保密!”
文富一颗心肝如小鹿撞撞,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就是三小姐的狗腿了?狗腿也
文富赶紧激动地应了下来,恨不能捶胸顿足指天发誓:“一切全听小姐的!”
文竹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记得老爹以前说过,文家的店铺都是两家连开,果有此事么?”
文富低头盘算了下。仔细回道:“老爷交给小姐这十五家店子,除了京城里的五家,其他十家都开了另外一个铺子竞争。”
文竹沉思半晌,心道,京中这五家地段好,所以便不开两家了么?不如这样,吩咐道:“你把我的信给那十家隔壁的铺子送去,另外送三封给一品堂,二品苑,三品庄,唔,剩下的两封就给锦绣天下和锦绣天外天送去罢。”
文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若是那些店用了小姐的法子赚了钱,不就狠狠煽了那些掌柜一巴掌么?!
文竹又叮咛道:“送信的时候便说是我老爹的主意,切记切记。”
文富连连点头,小姐算无遗策,能成为小姐的心腹太好了。
交代完文富,文竹一时心力交瘁,心知这不过是义气之争罢了,就算她技高一筹,胜了那些掌柜的,他们也定然是口服心不服。
牝鸡司晨,商人尚且如此看,何况那些文人士子,女子经商,果然行不通么?!
文竹踱步到床前,取下挂在脖上的钥匙,打开首饰盒,将洛的信笺取出,侧坐床头,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渐渐平静。
何必一定要去抗争那千百年来的陋俗,安心等洛的佳音,做一个平平常常小妇人就是了。
文竹做了决定,便不再执着于和那些掌柜的斗法,那些信笺送出后,收到信笺的店铺如何操作,她完全不再过问,每日里跟文晓兰两个人查查账册,研究研究每日里吃些甚么,日子过的倒是十分快活。
转眼便到了腊月初七,文家老七和老八去文菊家已经住了半月,文竹一边查账,一边惦记着是不是该唤人把她们接回来。
正想着,书斋的门被人急急推开,一身橘黄长裙的文兰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文竹一怔,二姐一向泰山压顶面不改色,今日怎地如此慌张?
文兰看了眼文晓兰,面色凝重地道:“六妹,我与你三姐有事商议,你且回房去罢。”
文晓兰懒洋洋地应了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不情不愿地向外挪着步子。
文兰眉头一皱,喝道:“你没吃饭么?没长骨头么?”
文晓兰半塌的背瞬间挺直,两脚替,踏着小碎步,脚动裙不动,转眼便出了书斋。
文竹:“……”
文兰一提裙摆,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桌上,粉脸含煞,不怒自威,盯着文竹,缓缓道:“三妹,等下我与你所说之事,切莫叫他人知晓。”
文竹见她一派严肃,倒与平日截然不同,心知此事十分要紧,郑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二姐还信不过妹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