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想起老爹的嘱咐,敏锐地问道:“爹说年关将近,生意繁忙,是什么意思?”
文富沉稳地回道:“咱家的生意平日里多为宅门大院里的老爷少爷,夫人小姐们裁制新衣。冬夏两季生意最好,因为各府的下人们也要换装,下人们的衣服布料稍次。价格便宜,但胜在量多,却是咱家的主要收入。”
文竹想起了在锦绣天下和锦绣天外天见到的作坊情况,困惑地道:“家里的布庄平日里只有十几个裁缝,那么多下人的衣服如何供应的出来?”
文富赔笑道:“小姐有所不知,年关时,店里会招些做活的姑娘媳妇,不过即使这样,也被其他的裁缝店抢去不少生意。”
文竹琢磨了下,心知纸上谈兵毫无用处,吩咐道:“去备车,先把城里的五家铺子的情况看看再说罢。”
文竹在马车上闻得人声渐渐沸腾,知晓这将去的店子定是开在异常繁华之所,待下的车来,果然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路上行人接踵摩肩,熙熙攘攘。
抬眼望去,眼前一座小楼,共有三层,雕梁画栋,精巧的如同女儿家的绣楼,在一层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锦绣春。
进得店中,文富唤过伙计,吩咐了几句。片刻后,从店子后面转进来一个中年儒生,穿着月白色杭绸长衫,相貌清隽,留有三寸长须,看上去风度翩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道:“是三小姐么,欢迎来到锦绣春。”
文竹微微颔首,心道,单比这掌柜,锦绣天下便只能算是二流店铺了。
文富小声地在文竹耳边提点道:“文锦是老爷幼时的书童,关系甚好。”
文竹点点头表示明白,对文锦和颜悦色地道:“还请先生带路。看看店里的详细情况。”
文锦微微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文竹谦让了下,见文锦坚持,便当先而行,见店中窗明几净,布匹堆放错落有致,颜色搭配赏心悦目,那红的正艳的布料旁边定有鹅黄水蓝等浅色相伴,又有数匹布并列而放,从房梁垂落地面,看上去倒像是一道七色瀑布。
后面的作坊一片忙碌景象,数十张桌子纵横交错,每个桌前都有个小娘在裁制衣衫,文竹凑上前去,看了几张台子,发现做工倒是颇为精细,只是缝制缓慢。
文锦在一旁淡淡地道:“本店的工钱较高,只招熟手巧匠,客人也都是真正的豪门。”
文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出了锦绣春,命文富带路向着下一家店进发。
……锦绣春,锦绣里,锦绣弄,锦绣姿,锦绣色,一个下午逛完了五家在城中的布店,文竹心道,锦绣春里弄姿色么?下马车时,不由问道:“家里的布店都用锦绣开头么?”
文富面露吃惊之色:“不是的,只有二流布店才是锦绣命名。”
二流?
二流!
这么说来,锦绣天下岂不是沦落为三流了。
文竹一边向府中行去,一边好奇地问道:“一流布店是甚么名字?”
文富紧随其后,骄傲地应道:“一品堂,二品苑,三品庄,是文家三大活字招牌。按着各店当年收入在布庄中轮换,但从五年前这三家店的招牌便被当年新开的三家店夺走,再也没有轮换过。”
文竹脚步一顿,暗忖,新开的店子便夺了老店的招牌么?今日见的春里弄姿色五家店各有千秋,俱是一时之选,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样的店子可以稳胜一筹,想到一个可能,随口问道:“那三家店开业时是不是把原来店子里最好的掌柜调了过去?”
文富摇了摇头,迷惑地道:“这倒不是,不过那三家店的掌柜绝非一人,但是具体何人,老奴也不知了。”
文竹无语,心道,文家这水,真够深的了,本以为锦绣天下和锦绣天外天已经是文家店里的典型,如今看来,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文家,比想象中还要庞大。
回到房中,换下了一身袍服,文竹简单洗漱下,便带着街上买的酥蓉糕去书斋探妹妹们了。
见房中只有文晓兰懒懒地趴在桌上,文竹不由一怔,上前拍了拍她的脸,问道:“七妹八妹呢?”
文晓兰抬起头,身子一歪,赖在文竹身上,懒懒地道:“四姐回来,邀她们去耍了。”
文竹奇怪地问道:“你怎不去?”
文晓兰打了个呵欠道:“出门还要换衣服,洗漱打扮,坐马车也好累,四姐家还不是和家里差不多。”
文竹心道,自从来了葵水,六妹越来越懒,倒是和七妹渐渐分开了。
文晓菊似乎也不是个好凑热闹的主,文竹摸了摸晓兰的头,又问道:“八妹怎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