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一群丫鬟嬷嬷围绕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进食，菊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怎么今天伺候的却比前几日多出这许多。”

一个管事娘上前恭敬地答道：“下午大家听了少夫人弹的仙曲，都想为少夫人做点什么，这还是抽签了呢，要不，阖府的丫鬟媳妇估计都要过来伺候了。”

菊被她一句话说的心花怒放，放下筷，轻声道：“以后不要这许多人了，我每日里都要练琴，以后常常可以听到的。”

那管家娘见菊和颜悦色，胆也大了起来，跟着道：“那可真是小的们的福气了，少夫人脾气真是好啊。”

脾气好么？菊讪讪地笑了两声，那管家娘又奉承道：“少夫人笑起来还真像少爷呢。”

“砰”的一声，正正踩地雷，菊的脸瞬间拉黑，一手把碗碟全划拉到地上。

那管事娘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一边啪啪打着自己的脸，一边请罪道：“小的错了，小的这破嘴……”

菊眼燃起熊熊烈火，只吐出两个字：“出去！”

那管事娘不敢多言，领着一班吓的面色惨白的丫鬟媳妇出去了。

众丫鬟站在门外，面面相觑，闻得房内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那管事娘一脸心痛，小声道：“那可是隋朝的古董花瓶……”

话音未落，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管事娘两眼发直：“不会把那套沉香木的桌椅拆了罢。”

半晌，终于安静了下来，片刻后，一声惊呼，管事娘一怔，啊啊啊啊。姑奶奶你把房都拆了也没甚么，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少爷……想到这里，管事娘打了个寒战，立刻便要冲进去，却传来菊的吼声：“都不许进来。”

强收了脚，那管家娘见主人房黑了灯，半晌没有动静，知菊睡了，带着一众丫鬟媳妇悄然退下。

徐祈元半夜三更方回了府，老管家不敢睡，一直等着，见这位祖宗黑着脸，知道少爷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

徐祈元却不放过他，冷冷地问道：“今日少夫人都做了甚么？”

老管家一五一十地道：“上午在花园里闲逛，用了晌饭，弹了整整一下午的曲，据府里的教习嬷嬷说，是一首《凤求凰》，反反复复地弹了几十遍之多。”

凤求凰……

徐祈元突地心情大好，娃娃脸上泛起了孩般的笑容，轻声道：“后来呢？”

老管家皱着眉头道：“后来吃晚饭时，不知为何，前一刻还和颜悦色，突然就发起脾气。”

徐祈元向寝房走去的脚微微一顿，沉声道：“你且详细说来。”

老管家便把那管家娘和菊的对话仔仔细细地复述了遍，待他说完，却发觉少爷已经完全不走了。

徐祈元周身上下阴气森森，夜色恍若恶鬼，老管家胆战心惊，上下唇碰了碰，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徐祈元心怒到极点，弹了一下午的凤求凰，下人一说笑容相像便大发脾气，难道是心有了别人？！

菊穿着一袭纯白亵衣，在床上辗转反侧，徐祈元这个鬼，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肯定是花天酒地去了……正琢磨着，门猛地被人推开，惊的菊立刻坐起，见一个黑影立在门边，菊眨了眨眼睛，重新倒在床上，被蒙住了脸，这混蛋！

那身形，那姿势，绝对是徐祈元没错，懒得理他，菊翻了个身，干脆地把后背留给徐祈元。

徐祈元乌云密布的脸上闪着点点火花，危险地逼近菊，菊毫无所觉，用被紧紧密密地把自己裹住。

徐祈元坐到床边，不发一言，凝视着菊的背影，双手成拳，这么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搂入怀，却无论如何，都伸不出手去。

从徐祈元进房开始，菊便如同炸了毛的野猫，周身变的异常敏感，却丝毫感觉不到徐祈元的存在，半晌闻不到动静，菊心道，这家伙出去了么？忍不住坐了起来。

菊微微一怔，这家伙怎么了？低着头，双手掩面，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坐在床边。

伸出手指，捅了捅徐祈元，菊轻声道：“喂，你怎么了？”

徐祈元抬起头，一个俯身把菊压到身下，唇在菊脸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潮湿痕迹，低低絮语：“为什么，为什么……”

菊感受着脸上的湿濡，除了口舌之亲外，似乎还有另外一种水痕，汹涌地遍布了她整张脸，他，在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