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滚烫的力渗遍全身,他的脑中有份山雨欲来的空白。
“对不起,你,太美了。”
“太美。。了。。”
他语无伦次。
“什么?”
她也开始背朝他穿起衣服,衣服显得大了点,但很得体。
“你是村里请来的文人?”
她将“文人”两字说得重了点。
“你知道?”
“村子里的人都识得你的。”
“你也是村子里的?”
“嗯。就住在村东的老樟树对面,门口有张旧竹门的那家。”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说的那么具体。
“我走了,家里还等着我烧饭呢。”
在黑夜将要来临的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灰蒙。树林,竹子,土岗,小溪都变得如此水墨,像极了一幅山水画。
平南确定自己突然在这个黄昏中迷失了。
2)
美丽的东西是无法忘记的,特别是美丽的女人。
他无法忘记广场的浮雕,那奔腾的感觉,让人热血。那时的他,以为全世界是他见过最美的作品了。而与浮雕相比的,或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是,这个黄昏的画面。
平南忘不了这个黄昏,忘不了这么一幅美丽动人的画面。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个带着水珠儿的美丽身体。
这一切他都无法用粉笔卡一次一次抹去。
1+1=2
最简单的数学算术,他的12个学生都会,而他要思考几秒钟。
他实实在在的知道,这种含有点黄的思想对不起老支书额头上的几根皱纹,可他就是忘不了。忘不了那个女人。
他问过一个学生,村东头门口有张竹门的是哪家。学生说,男人叫李得富,是个痴呆男人。女人叫刘兰,是李得富从我们这个小学堂里捡回去的。
听说也是城里来的,他们都这么说。
3)
一到黄昏,刘兰的心就很乱,特别是这几天。
一个美丽寂寞的正常女人,一到黄昏心就会莫名其妙的忽然乱起来,关于这点已经是不正常了。
她的乱为一个男人,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老师。他来得很忽然,几乎是毫无征兆,一下子就窜进她的内心。
他居然能够那么大胆地抱她,那么有力。抱着的还是她没穿衣服时的样子。那一刻,她都能够听得见他那颗慌乱的心跳。
然后的几个黄昏,她的心就乱了,乱得像鼓击。
她不敢拉开那张竹门,不敢再看樟树下的另外一个男人。从春天一直坐到秋天的男人。
他坐着就只是看她,她知道他喜欢他,但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李大牛握着的酒瓶子已经见底,心里在想着:“这个时候,她应该出来看他一眼了。”
他每次喝得沉闷时,对面的屋里都会拉开房门朝他看几眼。就这几眼,他便会觉得他的苦他的心酸,还有他无望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可今天的黄昏没有,这几天的黄昏都没有。
他不愿意冲进她的门,不愿意做她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情。从他看到她落荒到李家村的第一眼起,他便在心里对自己发过誓。
他一向不发誓。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全李家村最守信的人。
只是他真的太喜欢她了。喜欢过了,便苦。可他愿意这样的苦。
人啊,就这么矛盾。
刘兰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能够如此坚定地拒绝一个一往情深的男人固执真情,却又能在另外一个男人初见时那一瞬间,完全的不设防。
看来她外公说得对,有一种东西谁也解释不了,那东西叫感情。
外公说,感情是个迷。
司芬克斯之迷。
人一旦撞上了这东西,除了幸福,也逃不了痛苦。
如同对面的李大牛,小学堂里的平南,还有她自己。
这一刻,她非常想念她的外公,外公和他的爱情。还有她苦难的母亲。在二年前她离开她时,彼此就再也没有消息。如果这时她在身边,多少会告诉她如何去面对这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