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云澄会整蛊他,但一定不会整蛊花满楼。
很少有人在面对花满楼的时候会生出整蛊的心思,吕云澄更加不会。
等了两日,霍天青和花满楼到了,四人一同赶往“拉哈苏”。
陆小凤的兴致跟快就因为寒冷而消散。
尤其是看到马车一路向北,似乎不打算停下的时候,更是忍不住问道:“拉哈苏究竟在哪儿?再往北就冻死了。”
“松花江上。”
“江上怎么会有市镇?”
“严格说来,并不是在江上,是在冰上。”
“冰上?”
陆小凤笑了,他见过的怪事虽然多,却还没有见过冰上的市镇。
没到过“拉哈苏”的人,确实很难相信这种事,但“拉哈苏”却的确在冰上。
那段江面并不宽,只有二三十丈,封江时冰结十余尺。
久居老屋的人,对封江的时刻总有种奇妙的预感。
他们似乎从风中就能嗅到封江的信息,从水波上就能看出封江的时刻。
封江的前几天,他们把准备好的木架子抛入江中,用绳子牢牢系住。
就好像远古的游牧民族,在原野上划出他们自己的疆界一样。
封江后,这段河面变成了一条又长又宽的水晶大道,晶莹耀眼。
浮在江面上的木架子,也冻得生了根,再上梁加椽,铺砖盖瓦,用沙土和水筑成墙。
一夜之间,就冻得坚硬如石。
就这样,一幢幢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房子,就在江上盖了起来,在冰上盖了起来。
再过个七八天,这地方就会变成一个很热闹的市镇,甚至连八匹马的大车,都可以在上面行走。
开春之后,人们把家搬到岸,剩下的空木架子和一些用不着的东西,随着江水顺流而下。
几天内建起来的繁华市镇,又会在几天内化为乌有,就好像一场了无痕迹的美梦。
明明是冰天雪地的寒冬,却又充斥着勃勃生机,是——老屋!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三月,却又变成了破败沉寂,是——废墟!
寒冬和春日,生机和破败,这种矛盾感,伴随着千里冰封的雪原,构成了无比浪漫的图景。
如果让吕云澄选择一个最合适“旅游”的所在,那一定是冬日的“拉哈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吕云澄四人都是顶尖高手,绝不会碰到开黑店的。
就算真的到了黑店,看到吕云澄标志性的剑匣,陆小凤标志性的小胡子,老板和伙计也会变成和蔼可亲的老好人。
到了拉哈苏,见到那奇幻至极的冰上小镇,陆小凤立刻闭了嘴。
……
铁锅里炖着一只七八斤重的大鹅,酸菜白肉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一盘刚刚煎好的血肠,一份酸甜可口的锅包肉,外加一坛竹叶青。
现在哪怕是用棍子赶,陆小凤也绝不可能离开。
更让陆小凤感到惊奇的,则是吕云澄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蝈蝈葫芦。
打开葫芦,里面飞出两只蝴蝶。
蝴蝶先被寒气冲击,随即为了追逐热气,在火锅上面来回飞舞。
吕云澄又把刚从外面采来的梅花放在火锅边上,蝴蝶飞得累了,栖息于花枝之间。
外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里面温暖如春,蝶舞花丛。
一墙之隔,过得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日子。
陆小凤喝了一口温酒,只觉得浑身舒畅,笑道:“好地方,真是个好地方,这么好玩的地方,你早咋不说?”
“你也没问啊。”
“别的富家纨绔公子,斗鸡走狗,打猎听曲,喝酒赌钱,也有的养花鸟鱼虫,我看过不少自称会玩的,但没一个比得上你。”
“这是我家乡一位于老爷子教的,他是天底下最会玩的人。”
吕云澄拿起铁锅边的玉米饼,道:“来,尝尝这个,铁锅炖大鹅必须要就着玉米饼吃。”
玉米在1531年的时候传入,到现在已经五六十年。
虽然不如后世那么普及,种植玉米的地方也不算少,吕云澄特意让霍天青带了一些。
吃铁锅炖大鹅,锅边不贴几个玉米饼,还真就没有那个味儿。
花满楼笑道:“知道么,你把我从江南请来,我原本是有些怨气的。”
“我还没看过你生气呢,你也会生气么?”
“当然会。”
“那你为什么不表露出来?”
“因为陆小凤已经替我表露了。”
陆小凤道:“花满楼,平时你挺正经的,为什么吕云澄在的时候,你总会变得怪怪的。”
吕云澄道:“这叫本性流露,是只有在好朋友身边,才会流露出的本性。”
“我认识花满楼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哼!你已经够不正经了,若是老花也不正经,那该花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