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刻看着满地尸块,寻到人头所在处,半蹲下身去检查,刚确定此人死亡时间不超两小时,打算迅速撤离此地时,忽生异动。
匕首一挥,横着刺向江刻的脖颈,可江刻一动不动的。
井时冷声说:“你死了,他就能回来。”
手电筒滚落在地,弥漫的雾气遮挡视野,江刻只得凭借直觉躲闪、抵抗。
所以他又想,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献祭——献祭给江延。
“是。”
这个答案他不愿接受,所以他一直在竭力回避。
井时问:“什么答案”
所以他策划了这一切。
江刻怔住。
顺着痕迹往前,碎块愈发密集,渐渐拼凑成人形。跟碎块挨得近的,还有一个眼熟的背包,直接被蛮力撕开,里面的物品洒落一地。
直至他遇到了墨倾。
天地一片寂静,遮了所有光亮,此处像是被世间孤立了。
墨倾愿意跟江刻在一起,肯定是以为江延就是江刻。
“当然没有。”井时说,“江长官中弹后,虽未当场毙命,但命不久矣。索性那时我们发现了西坞村,这里的居民医术高超,与墨倾相比并不逊色,我死过一次,就是他们救活的。所以我们第一时间将江长官送到这里。”
不含丝毫情绪。
江刻不答。
“给他治疗的人,说过他会失忆,变成另一个人,这样的话吗”
江刻倏地低笑了一声。
直至江刻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时,才再次听到他的声音:“不。我死而复生,是有代价的。江长官拒绝用这种方式复活。”
江刻缓缓起了身。
井时握匕首的手指微微收紧,嗓音如这夜一般冷然:“因为,你就是他。”
江刻说:“我想要一个答案。”
“你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杀我”江刻一字一顿,语气沉稳。
井时说:“他选择了成功率只有一成的方法——陷入长久的睡眠,用漫长的时间恢复身体,但极有可能像植物人一样,难以醒来。”
但他想错了。
他望着井时,字字顿顿:“你就没怀疑过什么”
井时没有一丝停顿:“我从不怀疑他的话。”
他对墨倾有天然的亲近,从表面的行为模式、生活习惯,到潜在的感情和在意,一切都支配着他接近墨倾。仿佛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墨倾。
“……”
本来只是怀疑,但现在,江刻几乎能断定——“迟时”已经恢复记忆了。
“没有。”都说到这份上了,井时也没有在细枝末节处隐瞒,诚实地说,“他说这是古籍记载的医术,后遗症未知,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直至四肢都僵硬了,江刻才问:“这些话,是江延跟你说的”
井时在暗夜中深深地看了江刻一眼:“江长官接受治疗前,就跟我说过,如果他醒来时忘记了一切,成了另一个人,不用惊讶。他会归来,只要你死。”
他现在是井时。
他是最熟悉西坞村的。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接受了这个答案。
几个闪避后,江刻猛然抬头,直视着逼近的匕首。
“呵。”
趁着混乱之际,先将宋一源带进西坞村,自己找机会脱身,得到独自行动的机会,然后再想办法分散墨倾和江刻,在江刻落单之际向他动手……
匕首在触碰到江刻皮肤时一顿,井时沉默了一会儿,嗓音低且沉:“你怎么不躲”
“井时。”
“你不需要知道。”
井时简短地说完了这一百年的事情。
眼下,答案摆在面前,井时哪怕只有一丝半点的仁慈,都会跟他解释清楚。
如果江延会复活,就没必要有他——哪怕他只是个傀儡。
不知为什么,他这么想着。
江刻神色微凝,等着他继续讲。
他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他身上杀气渐浓,浓到对面的江刻,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江刻却不像是生命受到威胁的样子,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打算怎么杀死我我跟他共用一具身体,我死后,他也活不成”
井时说:“我自有办法,用不着你操心。”
话音落,他转动着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