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事公子倒是问对人了。”
“哦,还请先生赐教。”
“不敢,不敢,此事来话长,老朽有个侄儿在卓城当个差,前些日子回乡,带了不少东西回来,老朽多问了几句,原是宫里大赏,老朽那侄子也得了些赏赐,是万岁爷喜得贵子,普同庆呐。”
“哦,果然是喜事,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做了凤母?”
“嘿,正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李落微微扬眉,原来是云妃,离都之前云妃确已有了身孕,当日朝凤宫一叙,李落便觉云妃心思太重,恐伤了元气,不顾云妃心怀芥蒂,曾有告诫云妃之言,没想到匆匆一别经年,云妃当真诞下龙子,如此一来,她皇后的位子算是坐稳了。
“原来如此,那倒是的确值得贺礼,不过如今外患之战刚刚停歇,大甘四境百废待兴,这个时候大兴土木,传出去未必是好事。”
“嘘,公子,话可别乱,心隔墙有耳。”船夫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道。
李落莞尔,四下瞧了瞧,江面上风平浪静,最近的船也要在数十丈外,这要是也能被人听去了,那可真是奇谈。
船夫见李落不以为意,只当李落是哪里来的不知高地厚的毛头子,恻隐之心大起,忍不住劝了两句,压低声音道:“公子,这是索水,也就罢了,要是去了卓城,你可千万不能乱话,老朽那当差的侄子告诉过老朽,是现如今朝廷又立了一司衙门,专门探听百官和大甘百姓有没有人通敌叛国,忤逆谋反的,权柄极大,有什么先杀头后什么来着,反正就是他们权势大得不得了,公子千万要当心。”
李落一怔,微觉讶然,一年未归朝廷竟然又立了这样一处衙门,有些出乎李落的意料,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树大招风,枢密院和巡检司在旁人眼中都是李落的一言堂,心怀忌惮和猜忌也是寻常,只是让李落有些意外的是新立的衙门竟然有先斩后奏之权,要知道当初李落起意巡检之时,也还留了监法司制衡一二,时至今日,朝中这些人便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船到西岸,李落和房千千会了船资,船夫看着李落,欲言又止,李落笑了笑,诚颜示礼,与船夫拱手作别。房千千看着李落,奇道:“王爷,你干嘛对一个平常百姓也这么客气?”
李落哈哈一笑,道:“没有缘由,只是习惯了而已。”
“习惯?”
“嗯,从出生到死去,人总会给自己戴上一张一张的面具,有人喜欢作威作福,有人喜欢嬉笑打闹,有人喜好女色,有人喜好钱财,皆是欲念使然。而人有欲念也并非都是坏事,所谓善恶皆因多寡而起,有人喜欢呼来喝去,觉得高人一等,见到别人曲意奉承自然会觉得开怀,而有人比起颐指气使更喜欢自在随意多些,如此一来,待人待物便有分别,其实抛开善恶喜憎,都是本性罢了,明白了本性,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模样。”
房千千嘿嘿一笑,赞道:“王爷果然是大仁大义!”
“哈哈,我并非仁义之辈,不过房姑娘若见我妻子,就知道这世上确有仁义在的。”罢,李落拍了拍马,疾驰而去,卓城近在眼前,反倒更多了点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