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么?你总让下人负你,你却不负下人,时日久了,旁人见你多半会很压抑窒息的。我如此,你军中的将士也是如此,有时候想想,王爷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
李落面红耳赤,半晌不出话来。
“好了,既然你拿不定主意,那我便替你拿主意,风狸,你去收拾行装,随我和王爷出门一趟。”
“是,二姐。”风狸领命应了一声,自顾离去,却不见嘴角弯出一道浅浅的弧线。
屋中只剩李落和谷梁泪,看着李落犹自忿忿不平的模样,谷梁泪忍俊不禁,用手轻轻点了点李落额头。李落没有躲闪,定定的看着这根葱白玉指,想起这根手指下施展出玉手点将时那般鬼神难挡其锋的锐利,心神恍惚,一如年少时。
三日后,卓城才传开李落失踪的消息,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一同不见踪影的还有谷梁泪。消息一经传开,闹得朝野震动,就连久不理朝政的万隆帝都惊动了,数度传旨,追问李落行踪,只是巡检司枢密院却都是一问三不知,气得万隆帝龙颜大怒,偏生又无可奈何。
古怪的是北府牧狼与巡检司上下却没有因为李落突然失踪而有什么异常,政务通达,不见群龙无首的慌乱,诸事有条不紊。到了这个时候,朝野内外的权臣豪族更加笃定李落身后另有高人相助,正是因为如此,李落才能放心的离开卓城,不告而别。
李落自然不知道这些里章荣政和杨万里焦头烂额的模样,有时一里差不多要进三两趟皇宫,心的陪着万隆帝的怒火,怎一个辛苦了得。
任重留下一个快字,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李落都耽搁不得,乔装离开卓城之后,三人快马赶往掖州果郡。前去漳州之前,李落决意先去任重当日所的谭家老店看看,左道九流的营生李落并不熟悉,谷梁泪也知之甚少,此去漳州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翟廖语或者姑苏娘,但眼下李落还不想让旁人知晓这件事,只能出此下策,盼着这个谭家老店里另有乾坤,看在古钱信物的面子上能出手相助。
三人离开卓城急赶了七八日,一夜里在一所破祠堂中歇宿。李落睡到半夜,好几次均为噩梦所缠,昏昏沉沉中好似看到了许许多多模糊的画面,有人有鬼,还有火光和满飞雪,极是杂乱,忽听得一缕微声钻入耳中,有人在叫:“王爷!”李落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醒了过来,只听得谷梁泪的声音道:“你到外面来,我有话。”
李落忙即坐起,走到祠堂外,只见谷梁泪坐在石级上,双手支颐,望着白云中半现的月亮。李落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坐。夜深人静,四下里半点声息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谷梁泪道:“你还在想漳州的事?”
李落回道:“是。许多情由,一时让人好生难以明白。”来的路上,李落已将此事前前后后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谷梁泪,谷梁泪听过之后神色凝重,似有忧虑,却不见有太多的震惊和怀疑。
谷梁泪道:“你担心在漳州埋藏着惊的秘密?”
李落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总觉得很无力。”
谷梁泪道:“你怕知道了真相,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么?”
“嗯。”
“其实也不难的。”
李落诧异的看着谷梁泪,谷梁泪微微一笑道:“这个秘密埋藏了千年,王爷知道了,如果的确做不了什么,不妨将它再掩埋起来。要么斟酌利害,将这个秘密大白于下。不过依着王爷的性子,若是真要这么做,想必你也会想方设法一力承担吧。”
李落怔怔无语,很想问问谷梁泪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过没有问出口,谷梁泪愿意自然会,问了,那就是强人所难。
“不过这一次王爷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呢,至少有我,还有殷先生在王爷身边。”
李落张了张口,莫名的鼻子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