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林尊者身躯一顿，回头看了孛日帖赤那一眼，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平声道：“不想走的人不止老朽一个，狼主宽心，老朽活着一，他就一不会有事。”

孛日帖赤那沉默少顷，抱拳一礼，道：“多谢。”

萨林尊者回过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背对李落三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给谁听：“往生崖终究是个死地，能活一时，活不了一世，走得好，也该走，这是好事。”完之后慢慢的，带着一丝苍凉之意，缓缓的走进了往生崖下的黑暗之中，这一去纵然不是阴阳两隔，却也相差无几了。

众人离去，往生崖前只剩下李落、吉布楚和与孛日帖赤那三人，李落望着早前看去宛若凶兽巨口，此刻却显得垂暮萧索的黑山石隙，忽然扬声问道：“这场局，灵雀姑娘布了很久吧？”

吉布楚和一怔，讶然看了看李落，忽地嫣然一笑道：“从狼主十年前大闹往生崖那一刻起，我就料想着今时今日啦。”

“十年前，前辈闯山，若我没有猜错，当时的黑山大狱并无任何动静，也就是那个时候起，灵雀姑娘便已经开始怀疑黑山大狱不复存在。”

吉布楚和嘻嘻一笑道：“十年前的事谁的准呢。”

“我倒是很佩服灵雀姑娘。”

“哦？你佩服我什么？”

“灵雀姑娘能等十年，换做旁人，未必能有这般耐心。”

吉布楚和瞥了孛日帖赤那一眼，倘若李落所料无错，孛日帖赤那实则算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不过孛日帖赤那定然也明白其中玄机，甘愿当作吉布楚和的棋子。两个人，一里一外，一近一远，唯有如此，才能将贺楼岱钦戏耍于股掌之间。

李落看着吉布楚和，微微一笑，和声道：“我大约猜到你是谁了。”

吉布楚和狡黠一笑道：“那就劳烦李少侠接着猜吧，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

孛日帖赤那轻咳一声，打断两人话，从怀中取出一物，握在掌中，看着李落平静道：“少侠前些时候对烽堂起过一物，烽堂夸下海口，鬼市奇珍无所不有，不过鬼市中的确没有找到少侠的韬。烽堂虽已不在，但草海苍狼绝非食言之辈，这样东西送给少侠，就当是了了烽堂那日一言。”完之后，孛日帖赤那翻掌亮出手中之物。李落刚要婉拒，忽然瞥见孛日帖赤那手上黑灰古朴的物件，瞳孔骤然一紧，吃惊的看着孛日帖赤那。

此物若是在大甘，名为补龟甲。

如果秀同城僻静院中，李落示于人前的补龟甲昭显的是苍莽玄奇，那么此刻在孛日帖赤那掌中的这块补龟甲便是内敛深幽。果然，这补龟甲绝非只有一块，大甘朝中，如今落在相柳儿手中的只是其中一块残片。

这块补龟甲大比之相柳儿手中那块略微些，其上不见毫光，却能看到龟甲之下有流光掠影，好似将一方的地藏于这片龟甲之中。

盯着看的久了，恍惚间眼前有星空浮现，目光随掠影而过，有星辰生，有星辰灭，转瞬便是千年。亦有明月忽远忽近，有星光缥缈无踪，有苍穹的无尽深邃。透着龟甲，这方地不觉时间长短，不知其中几千里宽阔，但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龟甲外的宇和宙，高悬于空，俯视着下苍生，却道恰似无情却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