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外,停着一溜排车驾,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乌篷牛车,萧业带着丝歉意道“出门在外,行藏简陋,还望王爷勿要怪罪。”
李显感慨的看着眼前一切,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相信,是真的能回京了,不禁唏嘘道“卿有心了。”
“王爷不必客气!”
萧业微微一笑,伸手去搀李显。
凭心而论,李显如果不做皇帝,算是个好人,只要认准了谁,对谁都是掏心掏肺,如韦玄贞,要把江山出让。
再如韦后,到处给他戴绿帽子,仍恪守诺言。
还有武三思,明显居心不良,李显仍付以信任。
与李旦相比,李显非常单纯。
李显跨上车辙,正要上车,突然身后传来砍杀声与惨叫声,顿时哎哟一声,腿一软,还亏得萧业扶着他,不然就要跌下来了。
“大王不用担心,这些狗奴才,杀的好!”
韦妃从另一边搀住李显,侧头看向萧业,眼里现出了赞许之色,萧业与李元芳两个名字,她记着了!
返京已成事实,韦妃就不得不考虑回到洛阳后面临的局面,丈夫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靠自己,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被召返回京,位置就稳了。
流放在外,一晃近十载,朝廷全无根基,当了太子又如何?
光杆太子还不如不当,要想真正的站住脚跟,朝中就必须有人。
花间派是江湖人物,对朝廷的影响并不大,说句非常现实的话,花间派相对于李显夫妻,区区打手耳,朝廷要员才更加重要。
而李元芳与萧业两人,一个是千牛备身,天子亲军,一是右肃政台御史中丞,虽品秩不高,权势却极重,值得拉拢。
在二人中,她更加看中萧业,毕竟萧业是文官,武将除非造反,不然在朝廷中的作用远远比不上文官。
车驾缓缓启行,嬉莲儿凑了上来,小声道“人已经接到了,萧郎打算如何对付花间派?要不要搜集些贪赃枉法的证据?”
“不必!”
萧业摇头道“世上哪有不贪的地方官,我们若以行贿受贿,与官府勾结为由法办花间派,必致人人自危,所以反贪的切入点非常重要,而江湖豪强勾结官府这种事情,哪个地方都有,并不是很好的切入点。
更何况我们过来用了半个月,花间派可以及早布置,将证据清除,我敢肯定,吉州城里不会再有一个花间派的人,州衙上上下下,也必然守口如瓶,不可能向我们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萧郎说的倒也是呢,那该从何着手?”
嬉莲儿想想也是,问道。
萧业道“我已经让李将军替我留下两个人,以凌虐亲王,心怀不轨为由,顺藤摸瓜,一路向上攀咬,我就不信攀咬不到花间派的头上,届时白纸黑字,有了罪证,我们直接去绝情谷,剿了他的老巢。”
嬉莲儿美眸一亮,轻捶了萧业一拳,没好气道“为何棘手的事情到了萧郎这里,都会轻松的解决?”
萧业傲然道“其实很简单,关键是方法的问题,任何事情,正如有阴必有阳,需要一剖为二来分析,老子曾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借这机会,萧业稍稍普及了下唯物辩证法。
其实唯物辩证法并不是舶来品,古代华夏的很多思想,都有唯物辩证法的影子,如老子的祸福之说,还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之类。
既便是理学,也可以用唯物辩证法来诠释。
辟如存天理,灭人欲,一存一灭之间,可视为事物的两面性。
无论是从来没有人将之系统性的整理,而萧业来自于现代,盖房子不用一层层的盖,可以先搭起个框架结构,往里面填充房间。
唯物辩证法就是框架,把古籍的相关记载填充进去。
苏小小与姒昭君,还有那四个元婴的眼里,渐渐现出了惊色!
唯物辩证法是最顶级的方法论,放之宇宙而皆准,而她们都是几百年的老妖精,敏锐的搏捉到了其中的精髓,辩证看待自己的修行,有利之处,必也有弊端,无非就是一个平衡和权衡的过程,这显然是一种顶尖的心法啊。
东郭子曾问庄子所谓道,恶乎在?
庄子曰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道无处不在。
突然苏小小浑身微震,一股明悟涌上心头,气息也随之起了些变化。
对于阳神来说,法力的增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感悟,今日听萧业一席话,让她切切实实领会到了庄子论道的精义,天地规则在她眼里,有了进一步的显现,仿佛无处不是道。
“师姐!”
姒昭君等几个元婴均是低呼,隐现欣喜和羡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