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淡淡道:“慌什么,万大人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朝廷必不吝于厚恤,其妻儿亲族也算是沾了光,不过万大人到底是朝廷命官,任其曝尸荒野也是不妥,你俩谁愿意把万大人的尸骸送回神都?”
“这”
二人相视一眼,为难道:“萧大人,没有车辆,难道就把万大人的尸身驮在马上?”
“这倒也是!”
萧业沉吟片刻,唤道:“事急从权,萧操,伐些薪柴过来,把万大人火化了,捡点骨灰带回去,也算聊表心情。”
“是!”
萧操大声应下,从马上解下斧头,入了山林。
陈藩张羽眼神一缩!
好狠,连全尸都不给!
萧业又道:“劳烦陈大人把万大人的死因写下,我们三人俱签名画押,要尽可能的客观。”
陈蕃心领神会,万国俊之死并非小事,萧业是主官,又是状元出身,朝廷未必会全力追究,而自己与张羽只是令吏,极有可能被拖出来当替死鬼,如今只能与萧业绑在一起。
当下展开折叠几案,点起火把,伏案书写。
“萧大人,请过目!”
不片刻,陈蕃把卷宗呈给萧业。
“嗯,不错!”
萧业点了点头,陈蕃的记载非常客观,乍看不带倾向性,这正是萧业所希望的,毕竟从头到尾,他没有逼迫万国俊,还很‘好心’的让万国俊留在后面,自己先行一步,是万国俊急于为太后分忧,才于途中冻累而死。
随即萧业签了句,又拿出官印盖上。
陈蕃张羽依样画瓢,只是面色还有些难看。
萧业淡淡一笑,问道:“知道本官为何要急于离开神都么?”
“请大人明示!”
张羽拱手。
萧业又道:“按常理来说,黄河凌汛多发于二三月间,如今才元月中旬,天气尚未转暧,怎会突发凌汛,本官怀疑其中或有隐情。
想必两位也知道,都水监里有我的好友蒋方,而我又是右肃政台的眼中钉,两位猜猜看,我离开了,两位中丞会否做些什么?如今万国俊也死了,右肃政台必拿我开刀,我会束手就擒么?我说这些,是把你俩当成了自己人。”
“噢下官明白了!”
陈蕃张羽相视一眼,恍然大悟。
他俩也不傻,大概猜出了萧业的用意,是将计就计,以身为饵,引蛇出洞。
弄死了万国俊,调查的事全归了萧业,到底能查出什么,右肃政台并不清楚,只要敢于对萧业污脏水,将来有的是确凿证据教会他们做人。
虽然凌汛的成因并不清楚,但是一月中旬就有凌汛,也确实不正常,虽然要承担些风险,可是官场上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有个三五成把握,足矣。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萧业说这话,逼迫他们站队,此时还有得选么,而且他们对萧业也有信心,毕竟三个御史中丞都被萧业拉下马了。
“嗯”
萧业点头道:“明白就好,此事莫要再提了,回到右肃政台之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需要刻意为本官隐瞒。”
“是!”
二人同声应下。
这时,萧操砍来了干柴,将万国俊的尸体置于上方,点燃柴火,滚滚浓烟伴着火光,冲天而起,尸体也渐渐地焦黑融化,直至烧为灰烬。
天色已经大亮,随便捡了几根骨头渣子装罐封好,萧业让陈蕃带着骨灰坛及卷宗回返洛阳,随即与嬉莲儿、萧操及张羽策马奔向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