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的女直早已经向秦国朝贡,在辽东不断给辽国捣乱,如果往后西北漠北的阻卜诸部也趁乱反抗辽国呢?
这些以往他觉得十分困难,因为一个庞大的帝国一旦成了气候,外部打击很难一次将它击垮,更多的是内部矛盾的爆发才最为致命。
如今辽国已经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在幽州查阅了南院大王府中卷宗官文,以及询问了不少辽国投降的官员将领之后,这些天过来,史皇帝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那就是此时辽国的状况其实很遭,比他想的还要糟很多。
也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后世人们会将辽景宗耶律贤称为中兴之主了。
由于耶律璟是兵变上位,自他登基之后大小政变,夺权屡见不鲜,为镇压叛乱就用了他大量的精力,可能也让他有些神经过敏,心灰意冷,变得怠政朗政。
不过想想这些年辽国的政变频率,他把心思放在防范政变上并不奇怪,可这样一来加之怠政懒政,辽国官吏中腐败狠行,而辽国治下很多部族管理也一塌湖涂,导致很多部族其实已经不遵从中央号令了,越发离心离德。
作为辽军主要力量之一,召集而来的部族军有四十多部,鼎盛时超过十五万人,可如今还能召集多少是个未知数。
加之漠北诸部当初是被辽太祖以武力迫使臣服的,可草原脆弱的生态环境和贵乏的物质产出注定他们是不可能被武力征服的,生存面前,任何威胁都不值一提,只要辽国一出事,他们很大概率就会跳反。
辽国自身的人力也损失严重,这些年来两次与史皇帝的大战,三关之战,河东之战,都是辽国大败,被杀了大量青壮精兵和很多优秀的中层军官。
这才过去十多年,辽国军中肯定人才贵乏,特别是对军队战斗力影响最大的中低层军官。
耶律贤刚刚上位,加上耶律璟蹊跷遇刺,有一波辽国中的耶律璟忠实臣民对他不服也是可以想象的。
这样看来,辽国如今的情况就是内忧外患四个字。
内部矛盾重重,局势不稳,又刚好遇上外敌大举入侵,危在旦夕,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这局面和被他篡位的后周世宗皇帝郭荣刚继位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加严重,因为他曾两次率军给予辽国重创。
这时,经过这些天的仔细盘算和思索,又讯问了很过辽国文武,查看他们文书卷宗之后,史皇帝得出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判断。
再一次,他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再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机会了,百年之内不会再有。
如果错过,耶律贤就有时间稳定政权,中兴辽国。
无论是算计也好,运气也罢,亦或是过去许许多多计划和战略的积累量变导致质变,他已经刚好在这样的历史节点,在辽国最虚弱的时候,在这个庞大帝国内忧外患推向巅峰的这一年,带着他的虎狼之师北上了。
史皇帝看着眼前河山,胸有沟壑,这种对局和国家命运,民族命运的掌控,外人是体会不到的,哪怕他指定的大帅李处耘也是如此,他无法体会天子所思所虑。
船头远处山口,日光从东面参差的的山间洒下,万丈光柱将山与河分割成明与暗的两半。
眼前的河谷就是辽国这个巨人的咽喉,史从云心想,他的铁拳巨腕已经掐住了辽国这个巨人的咽喉。
“我一定把她掐死。”史皇帝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周围人面面相觑,没人接话。
“加快速度,去看北口,时间不多,机不可失。”史皇帝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