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屁股坐下,又觉得不妥。累是真的,舟车劳顿加穿着一身重甲走了一大段路不累才怪,可官家和两位相公还站在呢。
于是对旁边的宦官说了两句话,去把旁边放在大帐一角的椅子一把把搬过来。
赔笑道,“官家、李相、王相,某给你们搬好椅子,站着说话多累,请看座。”
他这番举动让说话的几人都一愣,随即忍俊不禁。
李谷直接笑了“你这小子有意思,自己不好意思坐便也拖我们下水。”
官家一笑,“朕也站累了,那就坐着说吧。”
于是几人便坐下来,史从云也如愿以偿坐下。
之后众将陆续到来进入大帐,都只站着,坐再上面的几个反而显得格外瞩目。
官家和两位宰相自不用说,可史从云也在那坐着,众人目光便游离起来,心里多了些猜测
来的人很多,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进、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控鹤左厢都指挥使王审琦、铁骑左厢都指挥使高怀德、虎捷右厢都指挥使赵晁、驭浪直副都指挥使司超、西上阁门副使驭浪直监军使潘美。
这些都是站在第一排的高官。
之后还有站在第二排,第三排的将领还有数十名。
包括控鹤左厢都虞侯邵季,控鹤左厢军都指挥使邵季、第一军都指挥使王仲,第二军都指挥使董遵诲、第三军都指挥使罗彦环、第五军都指挥使申知义、铁骑军第一军都指挥使石守信、驭浪直都虞侯李处耘、驭浪直第一军都指挥使王环等等
顿时间,整个宽大的大帐中也变得有些拥挤,满当当的急得都是人,到处都是身着铁甲的汉子。
面对这样场面,史从云也不好再坐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待人都到齐,官家起身,好笑的看一眼有些局促的史从云,对他道“你为座上客,众人都站着,足够尊贵吧。”
“不敢,天下最尊贵的是官家。”史从云连忙回答,心里开始揣测官家的意思。
官家环视站满大帐的众多将领,慢慢在他们面前左右踱步,缓声说着,声音在大帐李回荡。
“伪唐贼兵已经到了紫金山,他们的齐王李景达率超过五万大军,囤驻在濠州,正从淮河南北两岸迫近下蔡、寿州,后续淮河下游还有许多水军。
这些想必你们都知道,且都无力解决,否则朕不会再来淮南。”
“臣等无能,让官家操劳了!”李重进率先拱手,众人纷纷附和,郭荣的话很平和,但责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郭荣摆摆手,“朕不是来找你们秋后算账,但如果接下来打不好,谁也逃不过罪责。”
众将顿时都紧张起来。
言罢,官家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史从云,眼神中多了别的东西,停顿了一会儿开口
“史从云,刚刚的上座不是白坐的,你坐上位,诸将都矮你一头,现在也由你来统帅他们如何。”
史从云听了心头一跳,没想到官家会说得这么突然,连忙拱手。
官家似乎对他的惊讶反应很满意,“你虽然年纪在众人中最小,但在高平、关中、淮南,没有哪次是令朕失望的。
这一次,你也不可让朕失望!
朕加你为淮南行营都招讨,总节制下蔡、寿州附近诸军,与南唐军一决生死,你敢吗!”
官家声音不高,话在封闭大帐中格外响亮。
史从云真真切切感受到左右两面众多炙热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炙热得让他心头狂跳!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沸腾一般,飞速流动起来,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即便早有些心理准备,但当官家说出淮南行营都招讨,他心头还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带兵打仗已经三年多,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都招讨”三个字,和后世人们理解的“大元帅”差不多。
如伐蜀时王景的西南面行营都招讨,可以理解为“西南面大元帅”,所有伐蜀的军队、将领都归王景调度。
史从云即便打得再精彩,再厉害,也只是王景手下大将,最大的功劳依旧是大帅王景的。
而如今,官家加他都招讨的意思,就是让他可以调度下蔡和寿州附近的所有军队,去和南唐打一场战略大决战!
这几乎可以决定淮南之战的全局胜负!
有那么一瞬间,史从云心里闪过一丝恐惧和犹豫,如果他判断失败,指挥失误,那数十万士兵和后勤人群将付出惨重代价,大周国运也要受重创。
不过也只是瞬间,他深吸口气随后单膝跪下,压抑内心的畏惧和不安,让激动慷慨的那部分表现出来“请官家过河退到淮北观战,臣愿效死力,为官家破敌!”
“好!”官家亲自上前扶他起来。
这是第一次他距离郭荣这么近,我的价值和能力摆在这!史从云想,所有官家愿为我躬身。
他缓缓起身,回头看向身后数十位神色各异的将领,他们都将由自己辖制指挥。
官家道“张永德率铁骑都参战,朕自有东西班护卫。”
张永德领命,随后爽快的上前一步“你打了那么多胜仗,某服你的本事,史招讨尽管下令。”
随后官职和地位最高的李重进站出来,冷冷看他一眼“咱们有过节,但你有本事某承认,尽管放心,在淮南这片地方,某手下虎捷军听候招讨差遣!”说完拱了拱手。
张永德、李重进是在场唯二两个武人中官阶高于史从云的,他们表态,剩下的人也纷纷站出来。
高怀德哈哈大笑上前一步“史招讨,既然官家下令,某手下铁骑精兵尽管调度。”
王审琦很沉稳“控鹤左厢将士听候招讨差遣。”
司超也上前“驭浪直枕戈待旦,招讨可以随时下令。”
见诸将居然都这么听话的表态愿意服从指挥,郭荣似乎是放心下来,点头道“朕明日渡河,在淮河北岸等候你的好消息。”
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冷下来,“若没有好消息,你也不用渡河见朕了。”
“请官家安心!”史从云心头一颤,拱手道。
李谷和王溥看他一眼,神色各异,王溥是惊讶,李谷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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