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险些被这猴头气笑,羊怒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这样用的?”
话是如此,可心中难免想到:若叫谛听知道了,将这话告知地藏王菩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神情。
大圣之言,自然是反面典型。
但不得不说,许多和尚当真就把佛法学成了这般模样。
有些是纯粹的心术不正;也有一些老实和尚念是死经念的多了,就会渐渐变得不知变通,甚至有些顽固,从根本上就不认为这是错的。
以至于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蠢事,最常见的就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而最终的结果往往都是恶人不守承诺,和尚求了自己的心安,也并没有干成什么实事儿。
法海师徒绝非老实和尚,更不是拘泥于经文佛云的狂信之辈。
尤其是法海所修之佛法,看似汇聚百家,其实核心在于一个禅所以法海教导弟子时,从不让他们求佛,而是明心。
而拜佛也只是礼敬。
即便是佛祖都绝非无所不能,如来看似涅槃超脱,其实远非三界传扬中那般宏大。
适才菩萨一言,说如来坐困灵山更是让法海心中起了诸般猜测。
何为如来?
如者真如也,乘真如之道从因来果而成正觉之故,名为如来;
又乘真如之道来三界垂化之故,谓之如来;
又如诸佛而来,故名如来。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佛祖在灵山如何,法海未曾亲眼得见,故而尚不得知。
只是观音大士
这前方灭法国国主要杀一万个的和尚,而菩萨竟然在此护持,且并没有阻止那国主杀生,这件事情让法海稍有些出乎预料。
菩萨自然看出了法海心思,但她并没有解释,有些事情也不需要解释。
观音大士固然慈悲为怀,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见不得杀生而且佛门之戒律,也绝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肤浅。
戒律本身只是表象,真正重要的是为什么要立下这些戒律,如果只是一味的持戒,并不去领悟佛门戒律真正的内核,又如何能见正果?
所以,佛门为什么有杀戒?
其真正本源还是劝人向善。
以观音大士之佛法,只是万数恶魂归于地府,自然不会动摇她的道心。
而以菩萨的道行,也绝不会被这等外物规矩束缚。
否则,当年在见了三藏法师这般凶戾之后,岂能容他一路向西?
更何况还能说出“你未见之善,吾渡之;吾未见之恶,你斩之”这样的话来。
只是有些时候,难免难以逾越自心之念,正如此番在灭法国行事,也正是菩萨有意庇护佛誉,这才有此疏漏。
三界如菩萨这般持善修行者能有几何?
凡俗所见之众者,竟多是心术不正之辈借人心作乱,往往会借着佛言愚昧众生,行利己之事虽行一时之效,但终究难见灵山。
反倒是八戒这等憨直之辈偶有妙言:佛经就在灵山,取来便是。只管念佛,却不修经文有什么用?
师徒几个暂时停住了脚步。
三藏看着大圣笑道:“我们曾遭着那毒魔狠怪,虎穴龙潭,更不曾伤损;此间乃是一国凡人,有何惧哉?却困于此地,不敢前行?”
大圣挠挠头,“师父说的轻松,若是寻常的妖魔鬼怪,俺老孙一棒子打死了事正是这凡人之国才难走,以力压服他自是顺手,但若不能渡其心,又算什么佛法?”
八戒把头低下来,阴恻恻笑道:“猴哥儿,不如你入梦去给那国王念一段儿佛经,保准他明日皈依我佛这是正是你的佛法,便是佛祖也学不来。”
“去去去。”大圣踹了八戒一脚:“正经话不说,馊主意倒不少。”
八戒当即认真沉思许久,勐然一拍手,道:“猴哥儿,你既善变化之术,便用猴毛变他四个有名的僧人出来,叫他国主砍了就是。”
“不妥,不妥。”大圣一口否决:“此治标不治本,于国事无益。”
八戒又思量了一阵儿,摸着下巴道:“干脆给那国王剃个光头,叫他自己把自己脑袋砍了”
“此非正道所为,再想,再想。”
“这也不行,那个不妥”八戒直接撂挑子,道:“俺老猪心里全是些羊肠小道,比不得你齐天大圣正道煌煌,你有法子自己去想,老猪我不伺候了。”
一旁的小白龙戳了戳八戒,八戒顺着小白龙目光与师父对视一处,心中一慌,连忙道:“师父唉,不是弟子不出力,实在是那弼马温欺负人”
“天色已晚了,先寻个地方歇息了吧。”法海对着几个弟子说道:“不妨等明日细细考量悟净。”
“弟子在。”
“放出几道灵体去,在解决了灭法国之事前,休叫有名的僧人入境来。”
“是。”悟净当即放出七道灵体去,剩下的一道灵体,则是在奋笔疾书,将刚才他们师徒与菩萨对话默录下来。
在大师兄处吃了瘪的八戒,凑到悟净身边,看了一会儿便奇声问道:“沙师弟,怎么还写两份儿?两份内容相似却大不相同?”
“二师兄有些话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如何能示众呢?”悟净指了指“内藏版”,笑道:“这一份,是咱们自己看的另有一份儿经我润笔的,日后或可行便三界。”
“这个名堂我知道,唤作春秋笔法。”随后八戒又道:“只是沙师弟你也忒不老实,要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悟净指了指自己嘴,胸腹之中发音:“小弟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