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没有了下文。
师父不说话,大圣也不多说了,几个弟子也识趣,纷纷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多时,法海起身,向着大圣说了一句:“随我去见见陛下吧。”
“是。”
金圣宫娘娘之所以落后大圣一步,其一是她的脚力确实比不上大圣;其二,便是想要让大圣回来通报一声,叫陛下有个心理准备。
若当真叫自己亲自揭破金圣宫娘娘也觉着太绝情了些。
她只是觉着人生不能被情爱束缚,总要寻个路径,实现自己的价值。
幸运的是,她找到了。
金圣宫娘娘不知道陛下心中所想,但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人之间情谊自如往昔,而陛下成全自己。
至于往坏了想难不成还能夫妻恩断义绝?
其实金圣宫娘娘久不回国,怕的也无非就是这一点,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谁知道陛下听了之后会引发怎样的变故?
陛下对自己的情义是母庸置疑的,再加上前些时候从赵船儿口中得知了陛下现状,她心中的担忧也更盛几分也正是因此,她才更不敢回来。
只怕万一言语冲突之间,叫陛下气火攻心,自己岂非国之罪人?
如今决定回国,也是听大圣说了陛下身体好转,否则她还真不想回来。
麒麟山獬豸洞。
“弟子拜见师父。”
赛太岁在上首蒲团之上打坐,身前地风水火四象轮转,这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的一身修为也具在其中见是这徒儿前来,便将神通收敛了,道:“坐吧。”
伸手一指,地上便多出一个蒲团来。
金圣宫娘娘坐在师父正对面,道:“师父,弟子此来是向师父告假几日。”
“要回国去?”
“是。”金圣宫娘娘点点头:“此事也当有个了断。”
“说来此事全赖为师。”赛太岁轻叹了一声,道:“若非为师将你掳至此地,也不至于叫你落入这般为难境地”
“师父。”金圣宫娘娘俯身下拜,“若无师父,便无弟子今日,亦可见弟子命数如此,本也不该深居大内后宫之中。”
“也罢,也罢。”赛太岁将自腰间的一个玲儿摘下来,推至金圣宫娘娘面前,道:“这是菩萨与为师分别时,送给为师的饯别礼,如今便赠于你这是口诀,你记清楚了,莫要外传——”
赛太岁向金圣宫娘娘传了一段儿口诀之后,又嘱咐了她两句,“此宝含凶,不可轻动,赠你护身之用,若仗其行凶,自有报应。”
“弟子知道了,多谢师父赐宝!”
金圣宫娘娘将这紫金铃套在了手腕上。
这紫金铃,其实是菩萨套在赛太岁脖子上的项圈,三个铃铛之中蕴含着“飞沙”、“神火”与“烟光”三种神妙,当时在灵山菩萨还赛太岁自由的手,赛太岁本欲将此宝归还菩萨,可菩萨便直接将此宝送给了赛太岁。
此宝对于赛太岁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用处,正好送给弟子护身之用。
而且按照三界惯例,门下弟子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做师父的总是要送一些灵宝的。
出了洞府,金圣宫娘娘唤来了赵船儿。
在麒麟镇落脚的人类修士不少,但真正能进入麒麟府的,除了金圣宫娘娘的两位侍女之外,便是这位赵船儿了。
两人一同御风前往朱紫国,路上金圣宫娘娘还向赵船儿仔细问了问这位三藏法师的行事风格。
可说着说着,便说起了西梁国主对三藏法师一往情深,甚至要以国许卿,可终究只是在三藏法师临走的时候换来了一句“人间事常难遂人愿,明月又有几回圆”
娘娘听得很是动情,双目似还擒着许些泪光,最后向赵船儿问了一句:“赵姐姐,你说三藏法师对女王陛下动情了么?”
“不知道。”赵船儿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女王陛下深知三藏法师心中宏愿,往后常说三藏法师是真正的高僧,本不该被一个情字束缚,我既爱他,自然并非喜其表,诚是为三藏法师之胸怀所动,因而沉沦,放手成全。”
“女王陛下不后悔么?”
“后悔。”赵船儿也道:“如何不后悔往往成全了对方,后悔的总是自己。女王常说,若寡人那时再勇敢些,是不是会有另外一个结果?”
“会有么?”
赵船儿想了想,道:“若依我对三藏法师的了解,恐怕结果对于三藏法师来说并不会有什么改变,但对于女王陛下来说恐怕也就是伤心得更干脆一些吧。”
“听赵姐姐这般说,这位三藏法师当真是个无情法师。”
“不,三藏法师并非无情人,只是他的情怀在于三界众生。”赵船儿出西梁,本就是为了探听三藏法师的事迹,传回国中。
他自然知道三藏法师一路上的所作所为。
“娘娘。”赵船儿向着金圣宫娘娘说了一句:“说来娘娘此番,倒是跟三藏法师当日在我国境遇有几分相似。”
“不一样的。”金圣宫娘娘摇摇头:“陛下会将半壁江山送给将我救回来的人,却不会以半壁江山挽留于我如何极得上贵国国主以国为嫁妆?不过我只此一副皮囊,自比不得三藏法师。”
这
这话赵船儿是没办法接的。
金圣宫娘娘是低调回国的,以面纱遮盖了容颜,以防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波折。
皇宫之中,这位陛下自大圣口中得知了金圣宫娘娘在麒麟山之事,又知娘娘要亲自还朝时,本欲大张旗鼓迎接娘娘,但被三藏法师劝服:“陛下难道想要以大势逼服娘娘?若她入城时见到这等阵仗怕是当即就要扭身而去,到那时便不是娘娘亲自回来了便是陛下亲自去麒麟山去请,也不见得能将娘娘请回来。”
陛下一听,是这个理。
“排场就不要了,但寡人必须亲自去迎接。”
陛下健步如飞,叫洪大伴给自己换了一身便服,也多亏了他病了三年,更不在城中露面,如今大病初愈,面相自也与往常不同。
便是走在大街上,百姓也认不出他就是国君。
这才刚到城门口,他便看到两位以面纱遮面的女子入得城来,随疾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