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大圣在原地走了两步,却还是一副不修边幅的顽皮老道形象。
“挺胸抬头,收一收你那轻浮的脚步。”法海忍不住在一旁指点,“若脑子里没个形象,不如想想镇元大仙的模样。”
大圣稍作思量,微微酝酿了片刻,再行时,立马板正了身形,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叫人瞧见了也知道他是个逍遥真仙。
“师父,弟子去去就来——”
大圣出了寺院,正往前走的时候,却瞧见了一位落魄儒生,手中捧着一卷旧书上书论语二字,正要入寺。
“道长且慢走。”
那儒生叫住了大圣。
大圣停了停脚步,就以火眼金睛瞧他真身,瞧了半晌见他就是个普通人,便道:“先生何事?”
“天色将晚,小生欲借此将就一晚,见道长从中而出,知是道长先我一步,便请个方便。”
“方便,方便。”大圣笑道:“不过这废寺中还有一伙师徒僧众,其中有两个瞧着不太好惹,一个长鼻子大耳的呆子,一个冷面大胡子恶汉你进去时避着他们些。”
“多谢指点。”
那落魄儒生刚入了废寺,大圣才转身要走,却又见一个背着长剑的侠士上得山来,大圣心说:怪事儿,怎来了这么些人?
大圣又观瞧他,见他也不是妖怪,正要跟他言语两句的时候,却不料这人直接无视了自己,瞧也不瞧一眼,便越过自己直入废寺之内。
管他们做甚,大圣想到自有师父在寺中应付,便纵身而起,直向那城池方向驾云而去。
寺中。
法海与众弟子瞧见了先后进来的两个人。
那落魄儒生进来时,瞧见八戒与悟净的相貌似是吓了一颤,但很快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那手中捧着那旧书,口中念叨着:“子不语怪力乱神——”
随后进来的侠士,瞧见八戒相貌时,则铿锵一声将背后的宝剑召至手中,可他瞧见三藏法师的时候,又把宝剑收起来,还拱了拱手,说道:“孟浪了。”
这两人看似都正常,可在法海看来,这两个人就非常的不正常。
法海暗中以地藏法眼观瞧,入眼之处就是两个普通人,没有发现丝毫不寻常的地方,这让他心中更起了疑惑。
看似一个手握论语的儒生与一个行侠四方的侠客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专程来此处消遣自己的?
明明这废寺极大,除了他们师徒所占了的这边儿地方,少说还有七八处可容身,这两个却偏偏都往这边儿凑过来。
法海心中暗暗盘算:三界之中能施展了变化,还叫自己瞧不出来的,有多少?
心中默算了一阵儿,当真不少,便暂时按下猜测他们的真身的念头,不过心中警惕却未曾放下。三方各居一处,目前并没有要接触意思,但目光却已经互有交错。
许是那侠士坐不住,过不多久他便起身,在庭院之中打了一套拳,又踢了一遍腿,最后拔出剑来开始舞剑。
那书生见了,便将手中论语展开,开始大声诵念:“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许是侠士听书生念书厌烦,便停了停,问道:“你读书何用?”
“往小了说,可以明理,知礼,断是非。”那儒生开口回应道:“往大了说,齐家、治国,平天下。”
“呵呵呵呵。”那侠士笑道:“这一套在西牛贺洲行不通,此处之人皆拜神佛,求得正果好比这车迟国,二十年前拜佛,自如今却只管问道。你读这文经,不如念道诵佛。”
“所以小可奉了师命带着此卷而来,正是要在此处开化文法。”
且说大圣离近了城池,忽听得一声吆喝,好便似千万人呐喊之声,大圣心说:这等响振,好一似地裂山崩,也就如雷声霹雳
等他细眼观瞧的时候,只见那城门外,有一块沙滩空地,攒簇了许多和尚,一齐着力打号,齐喊“大力王菩萨”,拉着车前行,那车子装的都是砖瓦木植土坯之类,这些僧人只管喊这号子拉车,十分吃力。
许是第一遍来的时候,俺老孙云头高,只顾着高高观望佛寺,竟没看到这城外还有个这般场景。
大圣刚想要落地上前去,却见那城门里,摇摇摆摆,走出两个少年道士来,他二人头戴星冠,身披锦绣与那些衣衫蓝缕,形貌窘迫的和尚对比鲜明。
大圣心中有了计较,便直接按下云头,落在了他二人身前。
“贫道稽首。”
两位小道士还礼道:“道长有理,不知道长哪里来,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