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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于攻击所到来的,是那股随着物体的快速移动所附带着产生的强力劲风。尽管差不多只是先来了四分之一秒,但是卡尔还是注意和感觉到了。他保持着那个姿势——被老杜洛克抓着头发,向下拽着脑袋,然后两只眼睛瞪瞪的看着那比拳头还要大上一整圈的膝盖化作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以一个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冲着自己暂时朝下的面门迎着撞了上来。
留给卡尔的反应时间不多,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的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被这么结结实实的来上一下子,感觉一定非常非常爽吧?
当疑问产生之后,接下来便是解答的过程,是寻求答案的渴望。于是,基于莫名其妙的一时兴起,卡尔面对老杜洛克的这一击一点反抗也没有,任由那团模模糊糊的黑影畅通无阻的划破空间,最终与自己的脸庞紧紧的挨在了一起。
“唔……唔!”
其实早在当时的那一刻,那一个瞬间,身处那副画面中间的老杜洛克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正处在精神高度紧绷状态下的他却又没有办法能够搞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一直到后来,到老杜洛克重新回忆起那时的场景的时候,他才慢慢的明白了过来,明白了那种让他浑身都不舒服的别扭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卡尔——那个老怪物,那个老变态,他在被自己给一击顶飞之后,在身体后翻、脑袋后仰、鼻血在空中划出了一条优美的弧度、几乎形成了一座只有红色的彩虹桥的那一时刻,他脸上的神情——他竟然是在笑!是在闭着眼睛、好像正在享受着什么世间最舒适的服务、正在升上天国一样的极度满足而高兴的样子,简直宛如一个刚刚嗑嗨了的瘾君子一般!
不过无论如何,老杜洛克当时的心情还是很振奋的。他成功的反击到了卡尔,成功的对他重新造成了伤害,这让他感觉自己其实还有有着对抗、甚至击败卡尔的可能的。他的嘴角终于是咬着牙扬起了一丝坚硬的弧度。
然后下一刻,这丝弧度就僵住了。在他的注视之下,卡尔那后翻的身体根本就没有让背部着地,而是在落下的那一刻两只手先一步伸出撑到了地面上,然后流畅而漂亮的一个纵轴人体车轮滚重新恢复了站定。
仰起头,老绅士目光炯炯,带着那么一点不能自已的兴奋的咧着嘴,鼻血将鼻子以下的脸的部分染的又红又粘稠,好像才刚刚的吃完一场人肉盛宴一样——生吃。
他看着老杜洛克,没有刻意增大音量的哈哈笑着张开嘴,向着一边“呸呸”了两口顺着嘴唇渗到了嘴里面的血,然后用大巴掌在嘴巴部分抹了两把。老杜洛克知道他是感觉到了血浆黏在皮肤上的不舒服才会那样做,但实际上他反倒把红色所覆盖的面积给更加的扩大了不少,让他整个的下巴部分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来。”卡尔伸出手,略微弯着腰,像逗小孩儿玩儿的邻家大爷一样对着老杜洛克招了招,“再来,来啊!”
“……”
老警探的脸再次涨红了起来。他的嘴唇微微动着,不知道是又咒骂了些什么——但是他肯定是骂了——“嘎巴”一声双手抱拳压了下手指,脚步一动向着卡尔就冲了过来,在半路上凌空做好了姿势,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记马步冲拳从正面没有任何花哨的轰向了卡尔的脑袋。他这一次要彻底的把这个老家伙的鼻子给打成一团麻薯!
艾德在很久以后曾经专门评价过老杜洛克在面对卡尔时候的战斗思维——他称老警探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明明才在正面战斗中吃了大亏,倾尽全力的反击也被对方不疼不痒的用脸给接了下来——用脸给接了下来——然后被稍一挑弄之后,就好像脑子早就不知道被在什么地方晃荡丢了一样的又一次傻乎乎的被带入进了卡尔的战斗节奏,成为了他抱在怀里面肆意狂拉的小提琴,除了按照卡尔的意愿“滋滋啦啦”胡乱狂叫之外什么也干不了,一点自主能动性都没有。
当然老杜洛克对于艾德的说法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从头到尾都是在义正言辞的坚持,他那是英勇、无畏、不屈不挠的硬汉行为,是在面对任何艰难、绝望的境地下都不抛弃、不放弃的勇者精神的体现。
艾德每一次在老杜洛克那么说的时候都会闭上嘴巴不再与他争辩,随他大嗓门爱怎么说怎么说,尽管尽情说到爽没关系。反正他是知道那个故事——那个英勇、无畏、不屈不挠、面对任何艰难绝望都不抛弃、不放弃的硬汉勇者之后的结局是什么。他全看见了,他知道之后的发展,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印象深刻到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时不时的回想一下,然后好好的乐上一乐。
卡尔像个挥舞着红布的斗牛士一样轻易的把老杜洛克给耍了一整圈儿。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老杜洛克向着他的脑袋所打过来的拳头,在那一瞬间一偏头进行闪避的同时单手一抬从侧面推了拳头后面的手腕部分一把,改变了老杜洛克攻击的轨迹,以最小的力量轻轻松松的化解掉了老警探这倾尽全力的、鲁莽如牛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