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一瞬间陷入沉默,烧垃圾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能一时间感受到口中的热气呼在口罩上,给人闷热的感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左思右想了一会,还是乖乖认个错吧,毕竟自己先不对的。
“没事……是我话多了。”挺感谢老伯当时宽容了我,只是能像他这样宽容一个“没用、碍事的小屁孩”的成年人不多,我算是幸运的了。“至于有看到什么……前些天,在外面的军队还没架起那黑色屏障时,我每天都看到有许多持枪的军人在围墙边来回走动,完全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他絮絮叨叨的念着,又陷入自个的回忆中。
是啊,看起来几乎密不透风的封锁包围。就像以前看过的一个视频,一只蟑螂被关进用塑料箱装着的蚂蚁窝,一开始跑得很快,但随着体力的枯竭与压抑气息的压迫,终于被黑暗吞噬,死时连完整的身躯也没有。可怜,无助,迷茫,毁灭性的碾压与粉碎。
“……后来你也知道,学校像养鸡场一样被围住,更难看到外面的情况。只依稀记得每天都很繁忙,各种军车啊,卡车啊,都是来运送什么,或带来一些说不上名字的仪器。哦对,还有一件事……”老伯刚说到这,便不再继续。因为箩筐垃圾全部处理完,他要直接用一直陈尸在焚烧场一边的长柄铲挖垃圾柜里的……太臭了,还是少说话吧。
“啪啦啪啦。”篝火因为不断得到补给而持续着。它伸出无数条橘色的火舌,“温柔”的包围着进入范围的有机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剧烈氧化还原。其实人类迟早也会沦落到这些垃圾的下场,只论引发原因和时间。
我现在能干些什么呢?只能是站在旁边观看。他一铲一铲的将垃圾扔入火堆,熟练而干脆利落。“……那个。”我开始想离开了,“如果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话,那我先走了……肚子饿了。”说这话的期间肚子正在“咕噜噜~”的叫。
等着他的指示。“……”老伯一言不发,只是点头。我放心下来,摘下口罩,一开始还想扔进火堆,但仔细考量过后还是自个留着会比较有利于己。揣着还带稍许体温的口罩进左裤袋,转身就要离开。今天倒是做了好事。
“等一下-…那件事。我每天都会注意到几名跟你一样衣服的学生在围墙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探查什么。”他冲着我逐渐远去的身影喊道。
我听到后,顿时停了下来。跟我一样的衣服……“……谢谢您1回过头来向他答谢,然后继续前进。但我的心此时已经不如刚才那么平静了。每天都有几个初三的在围墙诡异徘徊,是在干什么?是因为想家?还是真的在探查地形?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罢也,他们与我无关,先打算好自己再说,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后面的日子,我时不时会回想起这位不知姓名的老伯,但更多的是那次奇妙的对话。一瞬间,我发觉自己变了好多,一开始的同情相助,到中间有谋划的获取自己想要的,以及最终淡然离去。我本来是没这义务,却主动去帮忙了;本来是可以不脱口而出的,却还是说了。
但这都已经过去了,想那么多有何用?倒不如走好现在的路。
不过后面几小时算是过得安宁+清闲。独自一人吃饭,置身于热闹的教室中,观赏那落日的余晖。在百无聊赖的夜晚,拿着手中的“魔笔”,在教科书上尽情施展才华,反正都快离开了,不用再那么“心疼”了。终究也只是沦为垃圾的命。
晚修第一节下课期间我偶然听得一好消息:宿舍那几人要去吃宵夜。这恰好给我拍今日总结提供了机会!正愁着要怎么办呢!
闭眼趴桌歇息一会,脑海里浮现出这一天以来的画面。惨死的初二男,不一般的地瓜,还有陈丹丹一事和倒垃圾时与陌生老伯的简短对话。也不知道哪天能够清闲几回,感觉一天比一天复杂了……“我还是很后悔当时所做的一切……就像他说的,‘都已经过去了,想那么多有何用?倒不如走好现在的路。’”我在录像里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