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淇栩同我吵了一架。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想起来还是觉得难过。”向后靠了靠,桓儇敛眸,“阿兄将他托付于我,是希望我能好好看着他,辅佐他。可是淇栩是皇帝哪里能随心所欲呢?”
比之桓淇栩因温家跟她生气来说,她更难过的是。他居然会说,“那姑姑你自己当皇帝好了,我不想当什么皇帝。”
手上动作一顿,裴重熙垂眸望着桓儇。
“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你何需为此自责?”伸手抱住桓儇,裴重熙宽慰道。
“我不是自责。只是想起来觉得有些可笑罢了,也许正如桓璘说所我屠戮手足,来日也会亡于亲人刀下。”说到这桓儇叹了口气。
她总算明白为何梦中的自己,赴死时是那般的坦然和解脱。或许只有那样,才是避免姑侄相残的最好局面。
裴重熙眸光渐深,竟透出几分寒意来。唇角却仍然带着笑意。
敛了杂芜的思绪。桓儇看向裴重熙,神色颇为认真,“倘若裴重慧过了铨选,我会让他去京畿某县任县令,这样过个几年他就能回来。以他的能力,在考课的时候,拿个上上等的评价,应该没问题。”
她已经替裴重慧铺好了一条路。只要他能顺着她心思走下去,就能成为她护住裴重熙的助力。
“好。”
裴重熙轻笑。桓儇看重裴重慧也好,将来因着这点知遇之恩,定会倾尽全力报答。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想起裴重熙案上还搁了许多奏疏,桓儇温声道:“我替你看完这些奏疏吧。”
“都是地方上的寻常奏疏,批复即可。”见桓儇看着自己,裴重熙无奈道:“不如我念给你听。你说怎么批复,我就怎么批复,如何?”
打量他一眼,桓儇点点头。
虽然听惯了裴重熙的声音,却是头一回听他用低沉的嗓音念奏疏。他看得认真,念得也认真。
握着手中奏疏,裴重熙望向桓儇,“密州刺史高岳,弹劾高密县令勾结海盗,洗劫密州官仓。”
“高岳是高俭的叔父吧?”桓儇挑眉,眸中夹了凝重,“渤海高氏是你的人。你如今同本宫结盟,而高岳却弹劾乐德珪。”话止她望向裴重熙。
异口同声。
“温家作梗。”
“乐德珪在高密政绩如何我最清楚。”看着裴重熙手中的朱笔,桓儇语气并不担忧,“温嵇无非是想借此试探你我。至于证据他未必所呈的都是实证,所以只能是诬陷。这份奏疏直接传给御史台吧,让他们去查。”说完,桓儇眉毛仍旧蹙成一团。
二人心意相通,且意见一致。便将这份奏疏搁到一旁,明日丢给御史台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裴重熙继续拿起奏疏念下去。若是桓儇不说话,便代表由他全权处理,若是二人意见有分歧,才会停下来,交流一番。最后选个折中的答案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