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行在路上。
车内的桓儇左手拢住刺疼的右臂,眉毛几乎拧成一团。
看着她这副模样,裴重熙叹了口气。从一侧的箱笼中翻出个药箱来,再小心翼翼地将她右臂袖子卷起。擦伤映入眼帘,自他眼中掠过杀意。
那细细密密的划痕遍布半只小臂,在烛光下隐约可见,伤口上还沾了不少小沙粒。
“忍一忍。”
说罢裴重熙以帕子沾了酒水,轻柔地洗着伤口。虽然他动作很轻,但是桓儇还是忍不住皱眉。最后干脆整个人都往裴重熙怀里钻。
倒了白玉瓶里的药小心涂在她伤口上,裴重熙嗓音低沉,“今天这事……”
“当然要查。”桓儇皱眉嘶了口气,“只是不能在这。背后的人摆明想挑起,本宫和清河王间的矛盾。”
“倘若清河王参与其中呢?”他垂眼替她上药,声音里掺杂着冷意,“你知道的,当年清河王也同成帝争过皇位。”
伸手握住他的手,桓儇抬首看向他,“景思,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动清河王。不仅不能动,还要赞赏他。温嵇不是想用宗室对付我么?我偏不让他如愿。”
“阿妩。”
察觉到对方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桓儇抬首迎上一双,裹挟着无奈与心疼的凤眸。张了张口,转身拥住了他。
“你究竟何时才能不以身涉险?”裴重熙叹道:“阿妩,我真的怕。”
怕什么呢?怕失去她,怕自己如同梦境里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怕如同十年前一样,无力对抗命运。
闻言桓儇垂眸。她知道裴重熙怕什么,怕失去她。自经上次一事后,她便知道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事情。
桓儇喟叹一声,脸颊靠着他胸膛。静默半响后,扯了扯裴重熙的衣袖。
我也怕。”桓儇面上扬起笑容,“只是许多事情我若不入局,旁人未必肯信。”
抚摸着裴重熙的眉眼,与他五指相握。桓儇唇际浮笑,“信我。我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与温家之间的局,我必然能会赢。但是在此之前,有些事情少不得要我以身犯险。等这事了结,你说什么,我都听,可好?”
心知桓儇是在哄自己,裴重熙牵唇无奈一笑。
“你我休戚与共。”
桓儇闻言敛眸,凑近了裴重熙。贪婪地汲取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对方亦展臂,揽她入怀。叹息声淹没在耳边。
因为桓儇是后仰跌下,是以除了磕到了后脑外,连手臂和肩上也有擦伤和淤青。朱天看过以后表示并无大碍,遂留了药膏下来,让白洛替她上药。
刚上过药的桓儇,正准备躺下。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呼喊声。等她抬眼时,对方已经出现在屋内。
来人正是曲离争。
“熙公子,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曲离争一脸喜悦地看着裴重熙,“那蛊虫可不好养,你得付我双倍的钱。”
话音刚落,曲离争突感一股凛冽杀意,朝他扑来。
“谁让你来的?”裴重熙冷声斥道。
曲离争这会才看见躺在床榻上的桓儇,又看看一旁的衣物,顿时明白过来。面上马上浮起笑意,“打扰你们了。要不然我明天再来?”
“有什么事现在不能说么?”桓儇目光温和地道。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只是让他替我制了一味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