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问众臣对视一眼无人敢接话,屋内又重新回归于寂静中。
桓儇把玩着手中的笔,似笑非笑地望着不远处的宗师道。忽而低下头提笔在书上写了个臣字。
字迹待干后,桓儇抬首去望裴重熙。却见他似是阖眸在位置上闭目养神。凤眸中幽光流转,索性将字搁在一旁继续看戏。
宗师道瞪了眼躬身立于一旁的乐德珪。见他垂着首,全然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眉头一皱,手中的拐杖再度敲到了地上。
殿中因冬日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是仍旧被宗师道敲出了阵阵响声,可见他这会子有多愤怒。
一旁的宫人正拿着铜钎拨弄着碳火,却不甚弄出响声来。被宗师道训斥一声后,赶了出去。
“宗国老,此人是大殿下举荐的。虽然是落第的士子,但是颇有才干。”荀鉴睇目四周后,朝宗师道一拱手,“您久不在朝,如今的朝廷已不是成帝朝。现在是河晏新朝,陛下有旨要朝廷广纳贤才。”
这话落在耳中宗师道脸色一变,抄起一旁新端上的茶盏就往荀鉴身上丢去。
见此情形乐德珪慌忙上前替荀鉴挡下这一记。
茶盏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宗国老,还请息怒。晚辈虽无官身,但也是举子。德蒙大殿下赏识,才能来户部协助纪王大殿下处理户部一事。”瞥了眼宗师道见他神色如常,继续道“韩御史所言,晚辈并非不能理解。只是吾负皇命在身,吾等不敢违背。”
“国老您听听,这厮实在狡猾的很。难怪会落地,这一扯他无职涉政。他便搬出大殿下和皇命来压人。他有皇命,难道就能不顾其他人死活了么?”韩诲一边挥手训斥乐德珪,一面不忘和交好的同僚使眼色。
那几人会意后在宗师道面前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听得宗师道连连皱眉,而韩诲神色如常,只是握紧了笼在袖中的手。
梁承耀上前一步,向宗师道施礼后怒视着韩诲,“韩御史,你口口声声说乐兄他如今无官职在身,不当出现在此。那么你记得是谁让乐兄来此的?你对乐兄意见这般大,莫不是质疑大殿下的决定。”
“我没有这个意思。倒是你二人都没官职在身,却处处拿大殿下压人。将我朝律法置于何地?”韩诲不屑地扫了眼二人,哂笑道“你二人眼中只有大殿下,没有律法了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你处处都提到大殿下又是想干什么。”
“我只是就是论事而已。”
“好了。”宗师道目光从三人身上掠过,轻嗤一声,“乐举子、梁举子。你二人如今无官职在身,能出现在此已经是格外恩典。你二人非但不知感恩,还在这里出言不逊。老夫虽然已经致仕多年,但也还是有些能力的。”
话落耳际韩诲面上浮起笑容,“可不是。宗国老二十岁入仕,已经是万众中的佼佼者。其他不说光是宗国老的门生,就已经遍布朝中各处。岂是你二人可以比的。”
众人闻言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品出些许门道来。
宗国老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以势压人。这二人既然是大殿下一手挑选进户部的,别得不说,至少能力是有的。
可如今看宗国老的意思似乎是很不满意二人以白身涉政?
这宗国老历经三朝,颇受倚重。门生的确遍布朝野,如今虽然致仕,但是在朝中还是能够掀起不小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