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风雨并未如同他想象中一般席卷而下。在几声惊雷过后,便是雨消雾散,阳光重新照于身上。
桓儇美艳而温和的面容上笑意越发的温婉起来,步伐从容和缓。久居上位者的气度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每一寸都能让人折服。
“本宫虽然不似裴重熙那般喜欢拿捏人,但是也精于谋算人心。此次本宫是为了那两个逆贼而来,所以无论荀外郎听到什么,最好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最后一声落下,让本就寒冷的刑部大牢如同
被霜雪所覆,又似置身于寒冰塞川之所,寸寸生寒。
闻言荀凌道连忙俯首称不敢。对于这位大殿下的印象,他仅仅停留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以及裴重熙对她的那句评价,多智近妖,深不可测。以前他未曾见过这位大殿下,只是隐约记得在某年宫宴上匆匆瞥见过。
可听她如今的语气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甚至于知道自己早就投靠了裴重熙。
而今从她对自己一赞一贬来断论。这位大殿下的确如同传闻中一般狠辣有余,且心思手段皆肖似忠武皇帝。的确和当年雷厉风行的忠武皇帝一脉相承。
如此一来荀凌道敛眸,眼中试探彻底消退的杳无踪迹。
“大殿下,那二人就关押在前面不远处。微臣这就带他们过来,请您在此歇息一会。”
闻言桓儇颔首。看着徐姑姑拿了帕子拂去凳子上的灰尘,这才敛衣坐下。而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荀凌道的背影上。
直到那身青袍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桓儇面上笑意褪去目光转而落在桌上的油灯之上。她那双黝黑幽深的凤眸中虽然流光游转,但是却辨不出任何喜怒,仿佛一滩死水。
桓儇从袖中取了一张纸笺。纸笺叠得整整齐齐。其上点名了这些年桓璘、桓毓在封地时,与朝臣或者当地世家豪族的往来记录,以及银钱上的支出。几乎每一年都有一笔不小的开支,从二人手中流到长安各处。
若要按照大小来说,这些帐还没有长安各府支出的一半多。但是要仔细一算,却能发现这笔钱几乎渗透到各处。吃穿用度,府中女眷的胭脂水粉俱在其中。
而纸笺下还有一张玉版纸。泥金冰裂梅花纹的玉版纸,市值千金。其上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名字,官职或轻或重。但是皆是这段时日同那二人有过往来的官员。
笔迹是裴重熙的字迹,不过却没有像往日那般狷狂。反倒是融合颜体之风,将字写得结构端严且法度严峻。
桌上的火烛里落了只飞蛾,在火焰中不停地挣扎起来,最终被烧成灰烬。
“大殿下。”
荀凌道的声音将思绪拉了回来。她转头嘴角噙笑望向站在暗处的二人,眼中有深深的讥讽。
在狱卒的催促下二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借着烛火几人彼此对视。
一个依旧风华绝代,甚至更加意气风发。另外两个则蓬头垢面,哪有半点来时的傲气。神色不甘地望着桌在灯下的桓儇。
霎时间三人便有了区分。何为大殿下,何为寻常亲王。单是大殿下三个字,就注定了三人的路不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