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慧这才将一沓纸交到桓儇手里,裴重熙就快步走到桓儇身边坐下,抬首挑衅似地扫了眼徐朝慧。
不明就里的徐朝慧,见裴重熙神色怪异地瞧着自己,慌忙移目看向他处。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人大吃一惊,他不由暗自感叹,这位中书令不愧是权倾朝野,竟是这样不顾礼法。
桓儇扭头瞪了眼裴重熙,压低声音斥道:“胡闹。”
可裴重熙却仿若未闻,低头仔细逐字逐句地看起供词来。
见他如此,又碍于徐朝慧还在。桓儇挣扎无果后,只能耐着性子与裴重熙一道看着供词。
下首的徐朝慧瞧见眼前这一幕,脑中不由冒出天造地设四个字来。忆起父辈以及同辈间曾提过这二位少时有旧,奈何造化弄人,终究是分道扬镳。想起来的时候,总叫人唏嘘不已。
不过这两人间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中书令裴重熙府中美眷虽然不少,但是至今从未有过正妻,也没见他留心过谁。而大殿下自打经柳氏一事后,亦未再嫁。
当着两人的面,自然没人敢议论此事。下朝后坊间闲言中,最受欢迎的还是这两位的故事。
上首的两人看供词,看得似乎极为投入,丝毫不理会徐朝慧。而徐朝慧也不知何故,突然想起了那日酒楼里不辞而别的赵鸾。
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何处?又过得如何?但愿自己今生还能有机会得见一二。
“徐刺史这事你办的不错。”桓儇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挽唇道“一番审问下来,你可有收获?”
话落耳际徐朝慧半响也没接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惘惘地看着不远处的火烛。
见他如此,裴重熙冁然莞尔,“想来徐刺史日夜审问,颇为操劳。这才走了神吧?”
此话落下徐朝慧赫然回过神,看着桓儇面露愧疚。起身拱手作揖。
“微臣一时失神,还望大殿下恕罪。彻夜审查下来微臣发现益州大小官员,都极为敬慕段渐鸿。”面露窘迫的徐朝慧,斟酌着道“许多人都不相信段渐鸿会谋反。”
“段氏把持剑南多年,能有这样的影响不足为奇。本宫初来益州的时候,听过一会百姓的议论,他们对段渐鸿的话深信不疑。”桓儇挽唇淡淡道了一句。
唇际浮笑,裴重熙接过话茬,“你写的本王也看了。这些人都是硬茬,又受了段家那么多好处,想要他们开口吐露真相,没那么容易。”
“该动刑的动刑吧。本宫记得谢长安也有功名在身。他跟过崔皓几年,让他来办此事,最好不过。”伸手拿起供词放在火上,看着火舌吞没墨色,桓儇声音寡淡,“希望徐刺史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
闻言徐朝慧连忙颔首应诺。当桓儇问起他城中百姓情况的时候,他也照实回答。不过在听了他的话以后,桓儇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转头看向裴重熙,而裴重熙并未看桓儇。
事情竟然会在她的意料之外,这是她没想到的。原本按照她的设想,以段渐鸿在剑南一道的名望,多半会利用此来造势。
再加上之前朝廷所下的改稻为桑一旨,剑南百姓早就对朝廷不满。如今段渐鸿想要造反不过是顺应民意。朝廷派兵镇压,便是打杀功臣。这便是段渐鸿可利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