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认为不会。”邓布利多轻声说。
“但我死活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爬到那上面去干这事儿的。我只知道他和比利前一天吵过一架。还有后来,夏天出去郊游,我们带他们去了海边——从那以后,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就一直不大对劲儿,我们问起来,他们只说是跟汤姆·里德尔一起进过一个山洞。汤姆发誓说他们是去探险,可是在那里面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可以肯定。此外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稀奇古怪……”
她看着邓布利多,目光沉着。
“我想,许多人看见他离开这儿都会拍手称快的。”
“也许……他不是故意的。”哈利突然说。
“他杀了你的父母。”安德洛美达冷声道。
“我没有忘记他是伏地魔!可是——”
从小哈利身上就会发生很多奇怪的事,所有人都把他当怪胎。达力那伙人欺负他,打他,拳脚相加。他不得不反抗。有一次蟒蛇柜前的玻璃不见了,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大家都认定了他想害死达力。他被关在黑漆漆的储物间里,很久很久。
那双翠绿的眼睛里闪过水光。
“——可是没有人告诉你怎么控制魔力……你可能只是……想保护自己。”
“跟上吧。”邓布利多轻声说。
科尔夫人已经出了办公室,走上石头楼梯,经过那些穿着清一色灰色束腰袍子的孤儿们。
三位旁观者谁也没有再说话。
科尔夫人带着邓布利多到了三楼走廊的第一个房间。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屋,只有一个旧衣柜、一把木椅子和一张铁床。一个男孩坐在灰色的毛毯上,两条长长的腿伸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读。
汤姆·里德尔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儿冈特家族的影子,梅洛普的遗言变成了现实他简直就是他那位英俊的麻瓜父亲的缩小版。对十一岁的孩子来说他的个子很高,黑黑的头发、苍白的脸。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来人。
“你好,汤姆。”邓布利多说着走上前伸出了手。
男孩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握了握。邓布利多把一把硬邦邦的木头椅子拉到里德尔身边,这样一来,他们俩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住院病人和一位探视者。
“我是邓布利多教授。”
“‘教授’?”里德尔重复了一句,他露出很警觉的神情,“是不是就像‘医生’一样?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她叫你来给我‘做检查’的?”
他指着刚才科尔夫人离开的房门。
“不,不是。”邓布利多微笑着说。
“我不相信你。”里德尔说,“她想让人来给我看看病,是不是?说实话!”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凶狠响亮,气势吓人。这是一句命令,看来他以前曾多次下过这种命令。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和蔼地微笑着。过了几秒钟,里德尔的目光松弛下来,但他看上去似乎更警觉了。
“你是谁?”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邓布利多教授,我在一所名叫霍格沃茨的学校里工作。我来邀请你到我的学校——你的新学校去念书,如果你愿意的话。”
听了这话,里德尔腾地从床上跳起来,后退着离开了邓布利多,神情极为恼怒。
“你骗不了我!你是从疯人院里来的,是不是?‘教授’,哼,没错——告诉你吧,我不会去的,明白吗?那个该死的老妖婆才应该去疯人院。我根本没把小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怎么样,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们,他们会告诉你的!”
“我不是从疯人院来的,”邓布利多耐心地说,“我是个老师,如果你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我就跟你说说霍格沃茨的事儿。当然啦,如果你不愿意去那所学校,也没有人会强迫你——”
“我倒想看看谁敢!”里德尔轻蔑地说。
“霍格沃茨,”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似乎没有听见里德尔的最后那句话,“是一所专门为具有特殊才能的人开办的学校——”
“我没有疯!”
“我知道你没有疯。霍格沃茨不是一所疯子学校,而是一所魔法学校。”
沉默。里德尔呆住了,脸上毫无表情,但他的目光紧紧盯住邓布利多。
“魔法?”他轻声重复道。
“不错。”邓布利多说。
“我的那些本领,是……是魔法?”
“你有些什么本领呢?”
“各种各样。”里德尔压低声音说,兴奋的红晕从他的脖子向凹陷的双颊迅速蔓延。他显得很亢奋,“我不用手碰就能让东西动起来。我不用训练就能让动物听我的命令。谁惹我生气,我就能让谁倒霉。我只要愿意就能让他们受伤。”
他重新坐到床上,垂下了脑袋,盯着自己的两只手,像在祈祷一样。
“我早就知道我与众不同。我早就知道我很特别。我早就知道这里头有点什么。”
“对,你的想法没有错。”邓布利多说,他收敛笑容,目光专注地看着里德尔,“你是一个巫师。”
里德尔抬起头。他的面孔一下子变了,透出一种狂热的欣喜,使他精致的五官变得粗野了,那神情简直像野兽一样。
“你也是个巫师?”
“是的。”
“证明给我看。”里德尔立刻说道,口气和刚才那句“说实话”一样盛气凌人。
邓布利多扬起眉毛。
“如果,按我的理解,你同意到霍格沃茨去念书——”
“我当然同意!”
“那你就要称我为‘教授’或‘先生’。”
里德尔的表情僵了一刹那,接着他突然以一种判若两人的彬彬有礼的口气说“对不起,先生。我是说——教授,您能不能让我看看——?”
安德洛美达为伏地魔的吃瘪感到痛快。她看到年轻的邓布利多从西服上装的内袋里抽出魔杖,指着墙角那个破旧的衣柜,漫不经心地一挥。
衣柜立刻着起火来。
里德尔刚要向邓布利多兴师问罪,火焰突然消失了,衣柜完好无损。
“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邓布利多说。
果然,里面传出微弱的咔嗒咔嗒声。里德尔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把门打开。”邓布利多说。
里德尔迟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猛地打开了衣柜的门。挂衣杆上挂着几件破旧的衣服,上面最高一层的搁板上有一只小小的硬纸板箱,正在不停晃动,仿佛里面关着几只疯狂的老鼠。
“把它拿出来。”邓布利多说。
里德尔把那只晃动的箱子搬了下来。
“箱子里是不是有一些你不该有的东西?”邓布利多问。
里德尔用清晰、审慎的目光深深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
“是的,我想是的,先生。”他干巴巴地说。
“霍格沃茨不允许这种行为。”邓布利多说,“进入我们的世界就要服从我们的法律。”
“知道了,先生。”里德尔说。
“你要把抢来的东西还给它们的主人并向受害者道歉。”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一边把魔杖插进了上衣的口袋里,“我会知道你有没有这么做。”
里德尔冷冷地盯着邓布利多,似乎在掂量他。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男人和男孩,互相凝视着。
安德洛美达绕开他们,看见了伏地魔的战利品。被那个有史以来最危险的黑巫师收藏在箱子里的只是一堆寒酸的小玩意儿
一个游戏拉线盘,一只银顶针,还有一把失去了光泽的口琴。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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