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郴这次下来得很快,如他之前所应承的那样,交给沈秀的荷包里面装的正是一块五两的银锭。
第一次拿到这么多工钱,沈秀强忍着心中的喜悦,从钱郴手上接过银子。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两位了。”沈秀说完这一句,不去看李妙儿微红的脸色和神色微僵的钱郴,便迈着欢快的步子出了客栈。
客栈外,那位刚才晕倒的老太太已经准备收摊回家了。
沈秀看老太太推着小车十分辛苦,便主动上前道:“大娘,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老太太推辞了两句,架不住她手脚俱软,心里一权衡,便接受了沈秀的好意。
路上沈秀才知这老太太姓崔,人称崔大娘,一辈子无儿无女,早年一直与老伴相依为命,去年老伴也走了,只剩下这老太太一人靠着编筐子度日。筐子没那么好卖,老太太便饥一日饱一日。
即便这样,沈秀把她送回家以后,崔大娘也一定要留沈秀吃饭。
沈秀推辞不过,便留下来和崔大娘一起准备饭菜。
崔大娘去后院摘菜的时候,沈秀也跟着一起去了,然后便看见后院的空地上放了不少簸箩,簸箩里面装满了桑叶。
“大娘,这桑叶是用来做什么的啊”沈秀好奇地问道。
崔大娘道:“这桑叶自然是来喂蚕宝宝的。今天我出来得早,便没把蚕宝宝从屋子里端出来。”
蚕宝宝,沈秀听了眼前一亮,“大娘,能不能给我两只蚕宝宝,我想拿回去养。”
崔大娘道:“你想养着玩,只管拿去就是。”
沈秀笑道:“我不是拿来玩的,我想用它吐出来的丝做绣线。”
“原来你是要蚕丝啊!”崔大娘道,“老婆子我别的没有,这蚕丝倒积攒了不少。”
崔大娘听说沈秀要蚕丝做绣线,便带她来了自家的杂物房,然后从房里的一个旧箱子里取出一个包袱来。包袱里面装的便是乳白色中带点发黄的蚕丝。
沈秀只一看这颜色,便知道这是正宗的蚕丝。
“大娘,你既然有蚕丝,怎么不拿出去卖钱”沈秀问道:“这蚕丝不比筐子有价值吗”
崔大娘却叹了口气,“如果是在南方,这蚕丝当然多得是有人要,可在这里,人们只认棉花,没人要这蚕丝。要不是这养蚕的手艺是我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老婆子也不会养这蚕宝宝了。如今留着这些蚕宝宝,无非是打发时间罢了。”
沈秀摸着蚕丝不语,蚕丝确实不如棉花实用,价格也高。可是蚕丝确实是个好东西,用它做成的绣线不仅比棉线有韧性,而且有光泽,绣出来的绣品也会自带光泽。
她以前给一些有身份的客人做的绣品,便都是用的真丝绣线。而真丝绣线也就是蚕丝绣线。
沈秀想到这里,便问崔大娘,“大娘,这些蚕丝能不能卖给我”
崔大娘有些疑惑道:“你要这蚕丝做什么”
沈秀笑道:“不瞒大娘说,我是个绣娘,这蚕丝我打算拿来做绣线,所以这些蚕丝我都要了。”
崔大娘起初死活不收钱,可是沈秀一定要给钱,最后以一斤蚕丝二十文钱的价格买走了全部蚕丝。
“大娘,以后你老人家多养些蚕宝宝,吐出的蚕丝有多少我要多少。”养蚕太麻烦了,而且她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缫丝。还不如直接从崔大娘这里买现成的蚕丝。
其实在她花钱买走蚕丝后,崔大娘已经有了这个打算,“你放心吧,等过几天蚕宝宝吐了丝,我一定把蚕丝给你留着。”
沈秀这才放心,在崔大娘吃完饭,看看天色不早,便拿着筐子和蚕丝往家里赶。
杨氏看她中午没回来,还给她留了饭。沈秀在崔大娘家确实没怎么吃饱,便喝了碗锅里留的稀粥,就带着蚕丝去里长家了。
她虽然买回来了这蚕丝,可仍是有些不确定,万一这蚕丝的染色办法和棉线不一样就不好办了。
直到里长娘子告诉她,这蚕丝的染色办法和棉线差不多,沈秀才放下心来。
上次里长娘子做的染料还有不少,沈秀讨了点回去,打算给蚕丝染上颜色,绣几件帕子试试效果。
染色很耗费功夫,沈秀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染好两缕蚕丝。
她正借着黄昏的余晖查看这蚕丝有没有染得均匀,院子门被人推开了。
卫平一脸焦急地走过来道:“弟妹,有没有见你大嫂过来啊”
“没有啊。”沈秀道,“我一下午都在家,没看见嫂子过来。”
卫平的脸色越发不好了,“你大嫂中午就没回家,栓子也被她扔给了隔壁的陈婶子。我问陈婶子,她说你嫂子是去县城买东西去了。可怎么去了这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