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的语气并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女销售瞬间觉得全身发寒。
方圆也惊讶，更多的是气愤。
这可是国营商场啊，竟然有了冒充伪劣的东西，并且还是大批量的，这个事情只要捅出去，上上下下彻查是少不了的。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方圆看对方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女销售其实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毕竟衣服是经过自己的手，里面是不是剪标的，这批衣服到底能不能卖，她心里面清楚得很。
她也反映过，但是上面的人说没问题，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今天被人给拆穿了，她知道自己的饭碗估计是保不住了。
奈何她只是一个小虾米，夹在中间，根本就没有跟人争辩的理由。
阮宁不想闹大，但是方圆不一样。
她今天知道了这么一个秘密，如果不发作出来，下次就不知道是啥时候才能抓住把柄了。
短暂的犹豫之后，她一把抓住了衣服，走到了商场的中心位置，扯着嗓门说道：“国营商场，售卖三无产品，大家快来看看啊！”
事情发生的很快，阮宁都还没反应过来，方圆已经扯着喉咙开始叫喊了。
那样子，是分分钟想要把事情给闹大了。
女销售吓得半死，脸都白了。
一想到反正这个工作是保不住了，干脆也就懒得去制止了。
阮宁看女销售动都不动，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方圆现在的行为非常不好，女销售是离得最近的，应该马上阻止才对的。
结果女销售只是咬了咬唇，看样子很想去制止，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又否定了自己的决定。
“不好意思，我朋友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会这么做的。”
阮宁看女销售一直不说话，也不动作，赶紧解释一番，毕竟任凭是谁看，都不是她们故意来砸场子了。
她只是想要来确认一下，哪里知道方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路给走窄了。
并且已经闹开了，她上去拉扯也不太好。
女销售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阮宁：“我现在也管不了咯，当初衣服裤子拿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事儿做不了，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我能说什么？现在捅破了也好！”
阮宁看女销售，这是早就知道了。
现在被人捅破了，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说出来的全部都是实情。
阮宁尴尬地摸了摸头，人家这么豁达，反而显得她有些小气了。
“那这个事儿……”
女销售部经理走过去劝了，笑了笑，非常平静地说道：“没事，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现在变成这样子，跟你们没关系，早晚的事情。”
经理听到有人闹事，一开始并没有放心上。
但是下面的人说了，是因为有一批三无产品，他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么快就出事儿了？
他以为好歹能瞒两三个月呢，到时候该赚的钱，他都已经赚到手了，爱咋的咋的，怎么样都行。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两天，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他还没有开始赚钱呢，现在别说是外快了，就连手上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这位姑娘，你有事可以跟我说，咱们犯不上这么做的呀！”
说完，经理硬生生地凑到了方圆的身边，试图让这个丫头冷静一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现在知道的人还少，瞒一瞒说不定事情还能兜住。
再这么闹下去，事情可就兜不住了。
方圆看商场的管理员出来了，不屑地笑了笑，她还以为这个商场是多么高尚的地方呢，没想到也是乌烟瘴气的。
“你是商场的经理？”
经理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四周围观的人，他清了清嗓门，循循善诱地说道：“不如你先跟我去我办公室，咱们有话坐下来聊？”
方圆抖了抖手里面的东西，这话术她太熟悉了，去了办公室，对方就会用各种办法试图说服自己。
到时候她的主动权就没有了！
她刚要扭头跟阮宁商量一下怎么闹比较好的时候，回头才发现阮宁压根没有跟着自己。
她有些疑惑，阮宁站在不远处，朝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方圆有些懵，既然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为什么不闹开？
阮宁就这么站在背后，并没有跟她统一战线，她第一时间是觉得自己被背叛了，随后又觉得，好像是自己把事情闹大了……
阮宁没有跟着自己，想必是还有别的考量在……
现在阮宁不在自己身边，方圆深吸一口气，看着经理，没了刚刚严肃的样子，但是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去办公室聊？”
经理点了点头，是啊，肯定不能再这里聊啊。
这里都是一些要消费的客人，让她们都知道了，这个商场要出大事的！
“为什么要去办公室，是因为见不得人吗？”
原本人群好不容易被安保人员控制住，此言一出大家又都沸腾了。
这叫怎么个事儿？
方圆的一番话，就像是油锅中的一滴水，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滴水，但是溅到油锅里面，瞬间就炸了。
“这叫怎么是个事儿，商场背着我们进三无产品，然后高价卖给我们，真的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还要去办公室里面说，肯定是见不得人，这个事儿**不离十了！”
“天啊，这可是大商场啊，县城最大的商场了，竟然做这种事情，太恶心人了！”
“我以后再也不来了，做的事情太畜生了！”
“这个经理肯定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阮宁看着方圆，站在人群之中，不说是闪耀，但也独当一面，煽动人群的话说得字正腔圆，气势十足的。
方圆其实还是有些发怵的，这是心理上面的示弱。
对她来说，这么些年，这种特别正经的地方，那是能不去就不去的。
现在在这种地方畅所欲言，说的都是咄咄逼人的话，她不免有些不安。
但是看到阮宁朝着自己微微点头，她知道，这一步她走得很对，也知道这一步，让对方无力招架。
经理眼看事情已经脱离掌控了，赶紧冲上去，一把就要抓住方圆，试图让这个姑娘不要继续扒扒下去了。
方圆指着经理，手里高高举着那件衣服：“你要做什么，你要销毁证据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都已经做了，现在知道要遮羞，我告诉你，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