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鹿半是心疼他,半是想让他多休息一些时间。
她看着手底下没有画完的画,上面只画出了缠绕的紫藤萝,她想了想,最后将原本打算画的东西改成其他。
“你在我家外面干什么?”警惕的老者声音响起。
沉鹿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听到声响被吓了一跳,要不是及时收手,这幅画估摸着得多一道不好复原的痕迹。
她扭头朝后看去,发现是那个店里的老者。
“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看这里的紫藤萝开得好,就画了一张画。”沉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把这幅画给毁掉。”
沉鹿在心里有点可惜。
这幅画她很满意。
老者挑剔地看了她两眼,“不用了,赶紧离开我家。”
“哦……”沉鹿抱着自己的画板准备离开。
“等一下。”
沉鹿身形一顿,看向他。
老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会画你们国家的画么?”
我们国家的画?
沉鹿仔细想了两秒,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你说的是国画?”
老者点点头。
沉鹿谦虚说道,“我的学艺不精,不过我爷爷在国画上面很有造诣。”
显然,她的爷爷比她更有说服力。
老者警惕看了她半天,最后又要了顾老爷子的名字,以及以前的作品,并说他一会儿会亲自查。
沉鹿好脾气地说了几个顾老爷子的作品。
打听完,老者又开始无情地赶人,被当作工具人的沉鹿充满茫然地走了回去。
在路上,沉鹿没忍住地犯嘀咕。
这个国外的老先生,真是脾气古怪,
她往后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精致的院子,又有些羡慕。
拥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房子的古怪老先生。
回去之后,沉鹿一直闷在房间里画画,并没有再出来过了,直到去看白羊座流星雨的那天晚上。
沉鹿吃过饭后,和大部队一起去天文台看流星雨。
辅安的天文台很大,一个巨大穹顶下放着许多观测仪器,当然进入要钱。
外面已经到了不少为了看流星雨的天文爱好者,如果不是谢子瑜早就订下了两架望远镜,他们说不定还不能更加切身体会地看流星雨。
沉鹿对所有东西都充满好奇,许许多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第一次见到,难免到处看。
等她过了眼瘾回来时,就发现顾老爷子和晏老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老者面上带着极其绅士的笑容,一如既往地穿着那身燕尾服,浑浊瞳孔下是极有涵养的气质。
沉鹿狐疑盯着他看了半天。
这是她之前遇见的那个古怪的老先生?
人还是那个人,怎么现在看上去又大相径庭了?
难不成是那个老先生的双胞胎兄弟?
沉鹿胡思乱想着,顾老爷子看到她,笑着冲她招了招手,“鹿鹿,过来。”
沉鹿只好走过去。
“安德烈先生说之前见过你在他家门口画画。”顾老爷子语气温和。
沉鹿点了点头,老实交代,“昨天上午去的。”
“安德烈先生对你的印象很好,他的妻子也是我们国家的人。”顾老爷子说道,“巧的是安德烈和他的妻子是因为一场国画展认识的。”
听到顾老爷子的话,沉鹿不由得惊讶。
她看了一眼这个老者。
安德烈。
老者也看向她,满身都是老绅士的优雅,他走过去和她做了一个贴脸吻,“优雅的女士,我们又见面了。”
沉鹿整个人都麻了……
她震惊看着安德烈。
这这这!
贴脸吻?!
这是之前那个无情赶她走的那个老人吗?
安德烈老先生面不改色的笑着,“看来她很震惊。”
顾老爷子也知道她和外国人打交道极少,有些礼仪做起来仍旧生涩,帮她说话,“我孙女极少出国,对这些还不是很适应。”
安德烈老先生表示理解。
杵在那里的沉鹿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终于狂奔的思绪中反应过来。
她反复在心里默念:这只是礼仪……
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
这个老先生总算是说出了他过来找顾老爷子的原因。
他和他已经去世的妻子的定情信物,在几年前因为失误而导致残缺,他希望顾老爷子能帮他延展性修复。
顾老爷子听完他的话,表示对画损坏的可以,又说他可以去看看。
安德烈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在此之前,他已经找过不少人来帮他看画,很多人都无能为力,甚至还把画造成二次伤害。
沉鹿还没听完他们的谈话,不远处的温松已经开始叫她了。
“沉鹿!流星雨开始了!”
沉鹿闻声,立刻想也没想的跑了过去。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她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里还有一个望远镜,我们将它和4k显示屏连在一起,可以看得更清晰。”一旁的谢子瑜笑着说道。
其他人闻声,已经走过去看更清楚的4k了,沉鹿低头看向望远镜里的景色。
这次的流星雨是今年以来规模最大的流星雨,瑰丽夜空下,一簇接着一簇的流光从眼前滑过。
紧接着,又是一道接着一道数不胜数的流光肉眼可见的出现,划破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星海璀璨,那些流星仿佛是赶赴一场盛宴的流仙,吹箫笙鼓,屈驾鸾车,霓裳风动。
沉鹿只觉魂魄都在合着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下一下的律动着。
有人惊呼说道,“有极光!”
沉鹿蓦然扭头,只看到身后,大片大片绿色为黑暗夜空蒙上一层如烟雾的薄纱。
“沉鹿,快拿相机照下来!”温松激动的说道。
后知后觉的拿出了相机,她将摄像头对准了那极光,按下快门。
“以前辅安的极光出现时间大多时间都是在冬季,没想到这次竟然在夏天就能看到极光。”谢子瑜也有些高兴,“这次没有白来。”
沉鹿心想也是。
这些场景她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梦见过,以前仅仅只靠想象,现在才发觉她的想象太过浅薄,连真切见到的十分之一惊艳都没有。
可奇妙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自卑了。
沉鹿心潮澎湃,无限涌动的情绪不断随着放大。
她或许还能做到更好,就像现在,她看到的这些突如其来的景色,她总有一天,在突然的某个场景里,完成最华丽的蜕变。
这一晚沉鹿激动的没有睡着,她迫不及待的给沈泊行打电话,分享自己的喜悦,说着自己在辅安看到的那些美妙的画面。
沈泊行听着她的话,都能感受到她的开心,他享受着沉鹿依赖而来的喜悦情绪,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等到沉鹿有了睡意,沈泊行将电话挂断,眉眼处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
外面等着的妆造也不敢敲门。
直到助理出来,将沈泊行的头发做好,这才诚惶诚恐的离开。
“阿行,您真的要亲自去吗?”坐在沙发上的沈良辰,看着他问道。
“为什么不能亲自去?”沈泊行将领带拉好,语气平静。
“封自霆给我们沈家发请帖,明显不怀好意。”
沈泊行没有说话。
封自霆想做什么他再了解不过,他在沈泊行身上吃了好几个亏,封自霆早就把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沈良辰忧心的是,依照封自霆那种心狠手辣的性格,这次去封家,沈泊行会凶多吉少。
若是沈泊行出了什么事儿,到时沈家就会如一盘散沙,溃不成军。
“他不会轻易动我。”沈泊行站得笔直,眼底透着冰寒笑意。
至少现在不会。
封自霆自大,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对手认为自己得到一切时,给予最痛苦的一击。
现在沈泊行还没得到一切,击败他,封自霆得不到足够快感。